她揉揉酸胀的额面,门外棚廊下的驴子,“呜哇呜哇”的叫得欢腾。
见主人出来,掀开肥厚的嘴唇,龇着一口白花花的板牙。
不知是笑,还是恼得躁了性子要咬人。
苏春娘晃晃悠悠的迈进灶房,随意扯了两把菜叶,兜头撒了它一脸。
畜、牲就是畜、牲,只要给了吃的,哪管你脾性好不好。
石块重的萝卜砸它脸上,只会笑得更欢,还得记你十分好来。
苏春娘靠在廊柱上,看着它乐了一阵。
“店老板可在。”
“来了。”
门外有人寻来,苏春娘紧了紧微敞的衣衫,抬步走了出去。
两个窄额宽面的男子,各着一身短打,面相瞧来就不是个正经的。
苏春娘定定心神,笑着迎上去,问:“两位客人要吃些什么。”
“有什么上两碗来,吃罢再同你说事。”
苏春娘心下起疑,又不知何事犯到人头上。略一思量,也只想到吃食上的问题。是以,愈加小心谨慎行事。
两碗面极尽心思,把碗盘里的臊子都码了一遍。
“两位慢用。”
“嗯。”
两人狼吞虎咽,不多时大半碗见底。苏春娘怕他们噎着,又各倒了杯热茶来。
男子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态度又过分热情,当下起了不好的心思。
拿眼梢斜睨着她。
苏春娘叫他们看得不大自在,往屋里避了避。借着墙体的阻挡,她心里总算觉得舒坦了些。
“小娘子,小娘子。”
“来了。”
苏春娘深吸了口气,出门时,又挂起了和婉的笑。
“小娘子可知我二人跟哪家混的。”
“不知二位何处高就。”
“呦,讲话细声细气,文文绉绉的,一股酸腐气。我们听不来这个,同你直说了,这整条街,是我们方爷罩的。小娘子开铺前没问过?不交保护费,咱可不保你店里平安。”
此事苏春娘甚是熟悉,先前开绣铺时,她就遇着过。
眼下没人撑腰,只得拿钱了事。她细声询问,“不知要交多少。”
“一年四回,三月一交。你这嘛……新开的铺子,要多收些。”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三两银子,不能少了。”
“三……三两。先前也没交这么多啊。”
苏春娘犹豫着,是否要去隔壁铺子,喊周娘子过来帮忙撑撑场。
两人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方才还笑着脸,闻言当即翻下脸来。掀了一张桌子,威吓道:“多人似你这般,你知他们下场如何。现下不交不打紧,看你禁不禁得住咱兄弟三天两头来混吃喝。
届时,小娘子你这生意……”
苏春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默了半晌,方道:“可,两位稍歇歇,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