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流里流气,选了句香艳的,迫她来唱。女子半羞半怯,妖妖袅袅开了口。软泠泠的嗓音一出来,小郎君就软了半边身骨,当夜就搂人进酒楼上房,行了好事。
老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在梁家门口连闹三日,又是哭又是骂,也没接得孙女归家去。
梁济是个什么混不吝的性子,竟一句辱骂也听不得,当即拎了下人手里的棍棒,往老者头上招呼。一下两下,焉能有命在,喘息只在一瞬。身子抖了几抖,再看,声息全无。
梁济这才晓得怕,颤颤巍巍扔了棍儿,拔腿就往关氏房里跑。关氏撵了人,又自做主张把朱老汉的尸身藏了起来。
武怀安气闷之余,恰逢苏春娘拿了制好的嫁衣去冯家。将将开门抬起一脚要踏出去,门外的情形,叫她出不得,退又怕被发现,索性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瞬步之距,两人抬眼便撞在一处。武怀安挑眉,眼底的嫌恶不曾散去,笔直地朝苏春娘探来,似在斥她小人行径。
“呵……呵……你娘喊你吃饭了。”
说完就跑,再没比她更快的。
苏春娘转身踏进冯家,进了门,才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怪道当差的邪性,只一眼,险些把她心跳给吓停了。
前厅寂寂无声,张娘子还在铺子里,未曾归家。苏春娘直接穿廊往后院去,见冯小娘子转了性,竟挑起针来做女红。饶有兴致的看了半晌,指点几处,两人开开心心的坐下吃起点心来。
“上衫做好了,我拿来再给你试试,可还适当。”
“呀!”冯小娘子忙捧了来,探着指头细细摩挲,“这样快,前个儿看还剩两幅没绣,今日便好了。”
“左右空闲,除了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也没甚活计。紧着赶制出来,你也安心些。”
嫁衣上身正合适,腰腹宽半寸,是早说好的。冯小娘子出阁之日在立冬后五天,届时天寒地冻,里头添件薄袄,好歹挡个风,不至于受凉。
冯小娘子皱皱鼻子,口里泄了气,“我阿娘拘了我在家做针线,说甚‘相公的贴身衣裳得我自个儿裁制,感情方能和顺’。”
“你的意思……想让我代劳?”
冯小娘子连连摇头,“不……不……”俏生生的颊侧,终在苏春娘揶揄的目光中晕了红丝。
“针再收紧些,回头衣裳没穿几回就该绷。”到底是外男的里衣,她不便上手,只虚虚点了几处,又教冯小娘子如何运针。
“我还想绣些花样,你教我。”她垂着头,脸色些微羞窘。
苏春娘有心打趣,“这有何难。花开并蒂?交颈鸳鸯?还是喜雀缠枝?”
经过先时羞涩,冯小娘子现下倒坦坦荡荡,一挥手,只道:“那些太过繁杂,绣一只呆鹅罢。”她与未婚夫婿见过多回,光来冯家肉摊子上买卖的次数,就十有七八。乡下人没甚个忌讳,只要不出格,哪次不是叫张娘子悄悄打发了去外头耍玩。
见其不似作假,苏春娘“噗嗤”一下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