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嬌被梁廣阻住,喝曰:「又好,算你佟老四不死在我莫清嬌之手。」說時,亦輕輕將劍向佟老四面上一揮,一度寒光,立將佟老四一束頭髮割下,然後與梁廣返囘天階。
斯時一空和尚,已命觀中衆人,如願留在此者,可再行潛修道學,不愿者可自行囘家。個個道人一聞放囘家鄉,不禁大喜,個個愿返家鄉耕種。一空和尚又將至虛留下之財物,盡行分與各人。衆道士再三稱謝不已,然後各自辭去。
莫清嬌見各道人去後,乃曰:「師兄,呢間觀在此處實甚無用,反而恐招日後再生事端,不如放一把火燒去,爽脆得多。」梁廣亦甚贊成。
一空和尚點頭曰:「善哉善哉。」於是命賣魚才、牛精良二人放火。
賣魚才、牛精良二人一聲做得,連隨拿住火種燃着禾草,片刻火光熊熊。一空等衆人然後退出觀外,黃飛龍亦帶領清兵返囘衙中。一空等衆人,眼見全觀焚燒,才返囘莫家村而去。
再說清真道人受莫清嬌一脚之後,豬肉七扶住清真道人,直望觀後而逃。行至鷄爪山之後,清真道人雙足不能再行,就坐在一大樹下休息,急從懷中取出武當妙藥還魂通脈丹数粒,叫豬肉七用口咬爛,敷在傷處。
豬肉七連忙咬碎通脈丹替清真道人敷好,解下腰間絲帶包裹妥當,乃憤憤然曰:「我豬肉七一定替師尊報此大仇也!」
清真道人曰:「亞七,你技擊仍屬膚淺,尚非莫清嬌敵手。此次為師亦不慎受了莫清嬌一脚。此脚名為莫家神腿,實則由無影脚變化而成,專攻對方上五寸下五寸脚骨,當脚一發,利害非常,真是無影無形,快如閃電。幸為師內功曾下苦功,否則此次雙足定必殘廢也。」
豬肉七聞得清真道人說出此腿之利害,不禁吃了一驚。
清真道人又曰:「亞七,現在此處不是安全之地,還要快快離開為宜。」
豬肉七正在企起身時,見得至虛觀內火光熊熊,大驚叫曰:「師尊,你睇至虛觀!」
清真道人不禁吃了一驚,連忙扶住亞七,企起一望,果然陣陣大火,由至虛觀冲上。清真道人切齒咬牙,怒曰:「我呸!莫清嬌丫頭,竟然胆敢如此,放火燒觀。此仇此恨,誓必報復。」
清真道人正面對火光,憤怒異常,忽遙見林桂、趙雄、黃虎等衆人狼狽而來。豬肉七乃大聲叫曰:「林師傅,我等在此處也!」林桂等一聞亞七呼叫,忙趕跑上前來,見清真道人亦在,衆人心中為之一安。
清真道人不見至虚與陳大章二人,忙問曰:「亞桂,至虛師兄與陳大章在哪裏?」
林桂一聞,不禁澘然淚下曰:「唉!此次我等累了至虛道人。至虛道人不幸,已遭莫清嬌與梁廣兩徒之毒手矣。」
清真道人一聞,勃然大怒,握拳向天誓曰:「好!我清真道人有一刻存在,亦要替至虛報此血海大仇!」
清真道人又追問陳大章在何處。林桂曰:「當我見至虛正與一空秃奴劇戰時,還見陳大哥尚在廳中。後來至虛遭毒手後,為弟亦匆匆離去,斯時大廳亦不見陳大哥影跡,而佟老四則仍在房中臥下。我料陳大哥與佟老四亦一定遭莫清嬌毒手也。」
清真道人搖頭嘆曰:「唉!此次確係損失不少,非將莫家兇徒撕成幾斷,不能洩此寃仇。」
林桂嘆曰:「道長,現在此地不是藏身之處,不知道長認為暫時到何處去為佳?」
清真道人微微點首,想過一陣答曰:「如果囘陳家村,實在不能。况且我之雙足,雖然受傷不重,但此時亦不能再與莫家兇徒爭長短。現在我認為暫時大家返囘衡山,在我觀中休息一輪,然後再計議將莫家村剷為平地未遲也!」
林桂聞言,大喜曰:「我之意思亦認為暫時忍耐,再行計議殲除莫家兇徒,實為至上之策!」各人亦認為妙計。
但清真道人雖然輕傷,如在東莞一直返湘省衡山,路途亦相當遙遠,如此實不能行。林桂人急計生,笑曰:「清真道長雙足受傷,不便再勞動。我等可用竹樹削下,草草做一椅靠。如此,道長可便利得多矣!」衆人聞林桂之議,紛紛贊成。隨即林桂與各人親自動手,就在附近竹林將竹排砍下,草草搭成一架。清真坐在竹架上,由豬肉七、黄虎二人先行抬走。衆人輪流替換。
豬肉七、黃虎兩人行了一日一夜,已來至廣州附近三元里。時,天際已黑。林桂一想,如趕入城中居住,未嘗不可,不過,如此人馬多衆,難免被人注意。林桂想過一陣,不如是晚暫在市郊三元里歇宿,乃對清真道人言曰:「道長,天時已晚,雖然趕得入城,誠恐惹官兵注目,反為累事。不如就在此處歇宿一夜,再行前往為是。」清真道人點頭稱妙。
林桂乃與趙雄兩人即行前四面視察,突然見有一山,並不甚高,山上有一寺院,樹木婆娑,亦頗甚雅緻。林桂連忙跑囘告知清真道人。清真道人就在竹椅中,仰頭一望,果然見前面山上,寺院紅牆,現在眼前。清真道人曰:「如此,我等可即上山暫留寺中歇宿一夜,然後再動程也。」豬肉七、黃虎二人答應,抬了清真道人直跑上山來。
林桂、趙雄兩人先行,果然見寺門一間,上書「三元古寺」四個金色黑底大字。林桂隨即上前叩門,隨見有一小沙彌啓門出視。林桂一見,即上前合什曰:「請問小師傅,煩轉知貴寺主持,我等一行數人,路過此處,請借寶寺歇宿一宵可乎。」
小沙彌打量林桂等衆人一囘,合什曰:「如此,請施主稍待,待告知師傅才能定斷也。」
小沙彌隨即入內。林桂等各人祗得就在寺門前等候。再過片刻,有一老和尚年約將百,鬚眉皆白,但精神奕奕,雙目閃閃發光,大踏步行出寺門。清真道人一見老和尚如此年紀,仍能健步紮實,行起來着地有聲,清真道人暗想此老和尚,必非凡輩,定是精通技擊之人,如非内家之人,哪有如此本領。
清真道人心中不禁大樂,乃急扶着豬肉七行上前來,笑曰:「請問大師,可否暫借寶寺待我等歇宿一夜?」
老和尚連忙合什曰:「既然來之,則安之。我等乃是方外之人,總以方便為主。各位大施主,又何必客氣也。」和尚說畢,隨即請各人人內。清真道人拱手稱謝不已。
各人至大雄寶殿後,老和尚隨即命小沙彌先行奉過香茗,然後問曰:「請問各位施主高姓大名,路經敝寺,意欲何往?」
林桂正欲開聲囘答,清真道人一見,恐林桂失言,而又未知此和尚是何等樣人,清真乃即使了個眼色。林桂亦會意,隨即住口。
清真接口笑曰:「我等本乃行商之人,適因事路經貴處,至有打擾寶寺也。並請問大法師法號?」清真說畢,雙目流盼老和尚如何動靜。
老和尚一聞,哈哈大笑了一陣曰:「道長何故欺我也?」
清真道人突然聞得如此說,不禁大吃一驚,詫曰:「大師果然眼利。貧道實不相瞞對你講,我等實非營商之人,乃從東莞縣,受了狗官千總之害,故逃至此。敢問大師法號?」
老和尚一聞清真道人說出來歷,亦忙笑曰:「貧衲名為獨指禪師。清真道長與衆人等之來歷,貧衲早已知之,故敢如此冒犯。但在此時,亦難怪你等不向我說出來歷也。」
清真與林桂等聞知,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獨指禪師又笑曰:「汝等何必吞吐。既然與貪官鬥氣,貧衲亦大甚贊成也。」
清真道人聞得獨指禪師如此說,心中料他亦一定同情。此時獨指禪師已命人設備素筵一桌欵待,衆人議論之間,清真、獨指禪師兩人傾得投契萬分。清真道人乃將如何被莫清嬌等火燒至虛觀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