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乐临与陵阳山高水远,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让族规成文,再落实下来,并安插上可靠的人。否则待她一走,事情也许又会变回原样。
她对宗族内的换血来得不仅快,力度也近乎粗暴,倘若人有问题,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接手,宁可生意关停了,白给伙计发钱,也不要徐徐图之。
连令狐玉来找她的时候也说:“有些事确实要慢慢来的,你怎么瞧着有些着急了?”
顾衍誉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打小这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
“有他在,你怎么也不装了?”
顾衍誉歪头:“我在他面前很装么?”
令狐玉想说什么,顿了一会儿,却先笑了:“也许,在他面前,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我是来道别的。”他说。
第175章小时候——我们是互为“狱卒”和“囚犯”的关系
顾衍誉曾大方地承诺过令狐玉自由人身份,不过当他开口说要离开的这天,她还是有那么一瞬间茫然。
“打算去哪里?”
令狐玉眨眨眼:“方便你找我啊?”
“切——”顾衍誉乐了,“那你别告诉我,告诉我我也听不见。”
令狐玉嘴角挂着矜持的弧度,当真就没说:“自由人的身份,我很喜欢。”
她问令狐玉什么时候走。
他说:“得到你同意之后。”
顾衍誉回去让人抱来一个小箱子。
她在其中放了迄今给出去过最多的一笔银票和一枚代表顾家家主的印信,有这方印在手,理论上他可以支配顾家任何一个人。
然后她对着那小箱子出了一会儿神,好像不知该放进什么了。
“你不希望他离开?”戴珺走了进来,轻悄地开言。
顾衍誉回过神:“不,我应该为他开心的。他守在顾家,也是被迫。”
她起身,按着戴珺在椅子上坐下。戴珺拉住她的手一勾,把顾衍誉带到自己腿上坐坐好,然后圈住了她的腰。
顾衍誉想起什么很好笑的事一般:“小时候——我们是互为‘狱卒’和‘囚犯’的关系。都困在这里,谁也出不去。我知道他其实有过很多次想要离开。最开始留在乐临陪我呢,是因为给我爹卖命可能真的会死。后来……我怕他走,又怕他留下表现得太好以至于抢走我的机会;我希望他对我忠心,又担心自己无法驾驭他。我们认识得很早,相守多年,若换在旁的人之间,或可算青梅竹马,可惜我们心思一样重,谁也不会完全信任谁,永远都在相互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