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呀,鲤鱼、鲫鱼、白鱼,早已藏在沙滩的底部,僵硬的身躯做了化石的兄弟。
打鱼人,踩着碎了的月光,一路唏嘘。
他瞧见鱼的眼睛,眨呀眨的。
河滩突然一片银亮。碎了的月光在天空游弋,一些长了翅膀的鱼在夜色中穿梭、飞翔……
打鱼人,撒下了网。
等待活水
童话沉没了,还有鱼的骸骨。
藻类在水面漂浮,两只水鸟飞过,一声啁啾,算是回应喑哑的涛声。
季节的涨落毫无灵气,打蔫的波光,等待一些摆动的尾巴。
河上的行船,撒下垂钓的饵料,太阳晒暖了水面,却晒不醒冬眠的神经。
没有鳞片的河水,就像没有灵魂的人。
河水也是需要呼吸的。呼吸的水,才是活水,那是数以万计的鳃在吐纳。
看春水漫过来,沧浪的手掌轻轻拍击蜿蜒的堤岸——一根钓竿孤悬烟波之上,细雨中默默守候……一条溪流的命运
一条溪流,从岩石里涌出。很清亮、很活泼。
流过林子,鸟在饮;
流过草地,虫在饮;
流过稻田,蛙在饮;
流过村庄,人在饮。
她流啊流,清清亮亮地流,甜甜蜜蜜地流,欢欢喜喜有一天,她突然被挖掘机和铲车,强行改变了路线。命运从此跌落,她被关进了漆黑的涵洞,泻落的污泥浊水,从不同的方向涌来。
她死了,死在一个秀美的小镇。
池塘里的月亮
十五的晚上,月亮在池塘沐浴。
蛙在敲鼓,一阵一阵的鼓声,打破了山村的静寂。红的鲤鱼、黄的鲤鱼、白的鲤鱼,在池塘嬉戏。
月亮的裙裾散开了,与鱼的尾巴一起摆动,与凉爽的夜风一起缠绵。看一张素洁的脸盘在池塘飘摇,从东边到西边,从南边到北边,满池塘都是月亮的眼睛。
又是十五的晚上,月亮在池塘沐浴。
蛙声息了,鲤鱼的踪迹消失了……月亮陷落在池塘,一张素洁的脸盘,慢慢地被一池腐水吞没……天空依然清亮,一个孤魂在游弋,泪汪汪的眸子。
刊发于《伊犁晚报·天马散文诗专页》2018年7月30日光的片段
1
霜冻的土地收藏了太阳的光,板结的肌体下,是游走的气血。
早春的时候,阳雀鸣啭,牛套上了犁铧,那铧刚刚在铁匠铺淬过火,蓝幽幽的光,在精铁上跳动。
牛在广漠的田野,切出了一道道沟壑,土地有些干燥,蒙蒙烟尘下,精铁幽蓝的光与土地流畅的气血,贯通、融合。
生命的婚床已悄然铺展,金色的种子从黧黑的手掌,急不可耐地跳进了深翻的土层,光覆盖了它们,而憧憬将接受季节漫长的孵化。
2
铁匠铺里,铁匠锤打一块烧红的铁块,炉火里掏出的光影,终于在汗水的淬炼中,精魂附体。
风中接受了太阳的抚慰,光在籽粒的血脉里澎湃。镰刀走来,它被一双青筋暴露的大手紧紧攥着,锋利的齿似在反刍沸腾的火焰。
两束光的碰撞,让麦香和汗水凝结。于是,光开始沉淀、冷却,收敛了锋芒与杀伐,藏进了温和的眸子。
3
时光一遍遍地敲打记忆,软化的姿态,恰到好处地呈现了一种典雅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