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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页)

这天早晨,天比以往亮得都晚,太阳开了小差浑然打了个盹,姥爷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掀开秀娟的被子满屋子叫喊她起床。秀娟得了特赦睡到了饱,直到肚子饿得不行方才爬了起来。姥爷还在睡,破天荒的事儿,秀娟边穿鞋下地心里边犯起嘀咕,她掀开的锅里没有一粒米,便舀了瓢水喝了个水饱,回屋里又唤姥爷,姥爷已经没了呼吸,他在睡梦中去了天国,他的样子像平日里一样安详。

恐惧、无助顿时让秀娟没有理智,她在屋子里乱哭乱转了一通之后终于冷静下来,便拿起衣服向门外跑去。鱼池边,老雷正带着一众人挖着土坑说笑打闹着扯皮,上次程伟请他吃饭的时候,他顺口就答应下找帮手挖鱼池的事,酒醒后虽然有点后悔沾上了程伟,但又一想,这群家伙每天扯皮的工夫用来挣点钱也是好事。所以,一干人等扛着锹拿着工具便在老雷的带领下开始破土动工了,挥汗如雨地挖了有小半个月,几个兄弟的兴致劲过了,嘴里便也开始嘀咕起来。给程伟这号人干活,钱不到口袋,心里总是有些悬着,他们就提议让老雷去程伟那说说,能不能早点结账。听到这几个兄弟如是说,其他的兄弟也都跟着应和起来,这程伟骗大姑娘臭名昭著的事迹益丰村上没有几个人不知晓的,眼看着刚开工的大好形势就这么被吵停了。

秀娟号哭着从远处跑过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得面红耳赤。突然不知谁大叫一声:“那不是秀娟吗?”

只见秀娟一边用袄袖擦着鼻涕眼泪哭得山响,一边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跑过来,姥爷的去世把她整个人都吓傻了,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村路竟摔了不知多少个跟头。众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便都纷纷提着铁锹镐头迎了过来,老雷冲在最前头,在秀娟就要跌倒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飞跃着将她接了个满怀。

姥爷就在睡梦中仙逝了,秀娟在这个世界上再无牵挂,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葬礼就在那个破房子里操办,县里的大舅二舅大姨二姨三姨都赶了来,好几拨的车开进了益丰村,浩浩荡荡的。姥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县里也来了领导,偌大的益丰村此刻变得热闹非凡,村长老程作为益丰村的当家人主持大局。

红叶请了一天假,陪着秀娟在院子里守灵,看着院子里停放着的灵柩,她想到了刚刚去世的爷,心里不免一阵儿悲恸,眼泪珠子滴落得比旁人都急,生老病死,人生大抵如此。

初春的风硬得有如刀刃,眼泪走过的肌肤很快就变得火辣辣地疼,她用手背擦干了眼泪,想着秀娟姥爷这是给爷去做邻居了,是好事,倒也不那么悲伤了。他们在那边也能聊聊当年当兵打仗时候的逸事,那边该是倔老头们的天堂吧。

秀娟全身披麻戴孝一直跪在姥爷的灵柩前,在她身边依次排开的是三个姨母,她们一个个哭天抢地死去活来。秀娟反倒没了眼泪,她脑袋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幕幕地过着与姥爷平日里的生活电影,又一阵阵地放空。旁边的三姨母哭完了第一回合,见跪在旁边的秀娟不像是死了姥爷的亲外孙女,未免让人笑话,便偷偷在她大腿上狠拧了一把,疼得秀娟直咧嘴。三姨小声告诉她,你姥爷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你不哭两声他走得就不安生。听三姨这么说,秀娟想想姥爷再也吃不着大螃蟹了,心里一阵难过,真就哭了出来。

“唉,姥爷你到了那边想吃啥就买点啥,多烧点纸钱给你吧。”秀娟一边哭着一边在火盆子里扔纸钱,嘴里念叨着,“姥爷,到了那边别舍不得花。”

秀娟的哭带动了三个姨母的第二回合哭丧,唢呐声齐响,场面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村里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说着老爷子生前都没见这些家人来过,现在人死了死丧倒办得风光起来了。秀娟也是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这么多亲戚了,当小东子问她:“姥爷走了,你有什么打算?”她的脑袋又是一片空荡。在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姥爷一个亲人,他走了,也带走了她的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几个姨母已经不知踪影,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秀娟还一直跪着,腿已经麻木,整个人也开始恍惚。红叶把秀娟拉到屋子里,替她暖着手。秀娟紧紧地抱住了她:“姥爷没了,我以后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还有我啊,我以后就是你的亲人。”红叶说。

姥爷走的那天,益丰村就像是个节日,车队从村尾排到了村头,村里的人都出来送行。姥爷走了,秀娟的舅舅姨妈们都要接她去县里待上几天,秀娟知道,这是做给外人看的,执意没去。空荡荡的老房里多了张姥爷的遗像,也多了一份冷清,老雷和红叶几人陪着秀娟待了一会儿,在红叶的坚持和老雷的吓唬之后,秀娟跟着红叶到红家住了。

姥爷出殡的时候郑恺也来了,不过只是送到了墓地,与红叶说了几句话就回了乡政府。郑恺本是可以多待一会儿的,但是接二连三的死亡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那棺木中的姥爷此刻正安详地驾鹤西游,怕是哪一天就轮到了母亲,他这一段时间都在努力地为去掉这样的画面而烦恼。自从他走马上任以后,张晓琴对待他的态度就没有好过,连去参加县里的会议时,碰到相熟的人,张晓琴都会摆出一脸的苦相,像是被废黜了名分的大房来赢得同情与怜悯。郑恺倒不觉得她可怜了,看着众人被她拉着一遍遍述说,像是祥林嫂重复着口中的阿毛的故事时,所有人也都该知道,这女人怕是被官位逼得半疯了。

但郑恺还是有些恻隐之心,除了众所周知的原因,他还念一份她对于他的引导之情。毕竟他来宣传办这两年里,他是跟着她一同策划撰写乡报的,她教会他不少东西。回乡的路上,他直接把省里安排去南方考察学习的名额留给了她。在此之前,张晓琴一直盼望着这个机会,她甚至趁任志远调任的空当把自己的名字填报上去。她以为任志远走了,这个宣传办主任的位置理所应当是她的,可是天下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郑恺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张晓琴,这比任何事都让她感激涕零,女人不管外表多么强悍,内心都是柔软的,郑恺算是投其所好,成功解决了这层矛盾。

郑恺妈犯病再一次被送进了医院,化疗,放疗,一切能够用得上的办法一样也没落下。郑恺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再强大的自尊也换不来母亲的生命,向程小丽借钱,不断地借钱,是他目前能救母亲命的唯一办法。

他的心里已经埋下了孤注一掷的种子,已经不知自尊为何物,他远远地望着那个能救他母亲的女人,他觉得她就是他的神。直到有一天,郑恺又来借钱,程小丽拍了张借款明细单给他,说是家里要用钱,希望郑恺能想办法近期把款筹上,郑恺的梦才被打碎。那张单子上密密麻麻地分列着郑恺数次向她借款的数额,竟然有两万元之多,这是个天文数字啊!他无法再继续向程小丽借钱,可是母亲却在等着钱救命。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白透了双鬓,灰暗的肤色了无生气,嘴皮上也破出几道痕,洇着血,红叶看到他呆坐在医院走廊的时候,已经是他在为母亲化疗筹钱的第三天。他筹到的钱永远赶不上医院每天开销的速度,手里的交款单像一张张鬼符一样催着他,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若他倒下了,就永远看不到母亲了。

红叶带来了三千块钱,是她在秀娟姥爷葬礼后向老雷借的。那天大队人马撤离的时候,红叶思虑再三,还是向老雷开了口。葬礼上她和郑恺聊起郑恺妈病情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花,这个男人已经被逼到无力挣扎的边缘。这笔钱确实为郑家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红叶与郑家的关系又重新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以前的事情谁也不再提。然而,三千块钱的欢乐也没能支撑多久,郑恺便又接到了医院的催款通知单。这一次,他决定和红叶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因为她的努力杯水车薪,他,他们都不能担负得起母亲这长久病患的责任。“我妈这段时间做放疗效果不错,医生建议再做三个疗程,然后再看,我想只要管用,我就给我妈治。”郑恺说。“嗯,既然有用那就听医生的。”“可是,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我们,我,必须再去找钱。”郑恺深呼了口气,“我们家本来亲戚朋友不多,能借的都借了,而我即使日夜不休息兼职工作,也追不上那高额的医药费。”“我再想想办法吧,总有办法的,是不是?”红叶上一次向老雷借钱的事并没有原原本本地告诉郑恺,只道是母亲主动拿出来的,这一次她要狠下心来真正向母亲伸手了。“不用,”郑恺摇了摇头,他知道即使是红叶借遍了家里,也根本填不上郑家的窟窿,他皱了皱眉头说,“我之前在程小丽那里借了不少的钱。”

见红叶有些吃惊,他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又说,“否则,我母亲住这么长时间的医院,凭我家的条件怎么可能支付得起。我今天找你商量是不想你误会,因为接下来,我又不得不低三下四地去借钱,只要她肯借,我母亲能得到医治,我都会做。”

在与红叶商量之后,他又去找了程小丽。这次,程小丽没能从母亲处借来半毛钱,因为母亲已经不再相信女儿嘴里的乘龙快婿是如何的优秀了:“他要是真有志气,可以去当铺借高利贷,而不是向你无休止地借钱。”

母亲的话提醒了程小丽,她怎么一直没有想到他可以去向社会上借款呢。她想到了程伟,这个有求于父亲的远亲老叔,那是个富得流油的金主,她和郑恺说:“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看在我爸的分上,他不会多收你利息的。”

“这是个好办法,”郑恺向红叶解释,“我们借钱付利息,公平交易,这样就不会再欠谁的人情,也不用再愁钱的出处。”“可是,这个人……”红叶对于程伟这个人还是有些顾虑,毕竟他的名声在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找他吧。”

红叶整晚辗转难眠,郑恺在昏黄的医院走廊灯下吸了整夜的烟。母亲治病想继续维持下去,程伟这步险棋是唯一的希望。第二天,两个人最终商量好向程伟借一万块钱,在此之前,他们还咨询了法院认识的朋友。“借就借吧,这事儿别和你妈说,到时我和你一块儿还。”红叶在跟郑恺去见程伟前嘱咐。“红叶,难为你了,摊上我妈这病……”“咱俩之间就不用说这些,我能分担点儿是心意。”

郑恺眼里泛起了泪花儿,他觉得眼前美丽温婉的红叶是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再遇到的好姑娘,他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无声地痛哭了许久,不愿放开。

郑恺让程小丽约程伟见面是在他与程小丽说过这事后的一周了。程伟这些天在县里跑养鱼基地的批文,确实忙了小一阵子,这天刚好批审的准备资料都提交了,方才空出当来。地点定在了县医院,下班后,郑恺和红叶先行骑着自行车到了医院,天色已经放黑,红叶还是给郑恺妈买了袋水果过来看望,寒暄了几句,两人便随同程小丽和程伟到了医院大厅。他们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郑恺从包里拿出了事先写好的借据放在桌子上,先是说了些寒暄的话,然后就直接进入正题。“我打算先借一万,不知道老叔有没有困难?”郑恺把借据尽量地推到程伟眼前。“没问题,”程伟两手一摊,“小丽的领导都开口了,这个忙我说什么都得帮。再说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以后没准谁用上谁呢。”“老叔,那咱们这样,我先借一万,你看看这借据,你觉得利息多少合适。”

程伟看了一眼借据:“啥利息不利息的,你就拿去用,借据都不用开。”“那可不行,咱们人有人情在,这钱上还是整准成点儿,到时候也好说话。”郑恺给程小丽使了个眼色,程小丽心领神会:“老叔,我看这么的,你虽然有钱,但也不能破坏了规矩,还是写个借据的好。郑恺我们是同事加朋友,利息么,你也别多要,象征要点就行了,反正你也不差这两个。”“行,你们怎么说都行,听你们的。”程伟一脸爽快的笑容。

合同上的利息是按照银行同期利率加千分之一个点计算的,当时民间的借贷利率都在三分五分之上,郑恺认为程伟是太照顾自己了。他把这个数填到借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程伟从包里拿出了几沓钱放在桌上,双方算是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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