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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第2页)

差役不解地笑了,嘟哝道:“没见过当了犯人的人还把那一根破棍看得跟命似的。”

苏武不屑一顾,没吭声,跟在差役后面走去。

天阴得像要塌下来一般,厚厚的云层冷峻地给大地盖上了幕布。冷风比野马还疯狂,呼呼地叫着,带着愤怒的情绪,撕扯得早已光秃秃的原野混沌一片。风碰撞在营帐上,发出惊人的声响,仿佛要将漠北的土地掀翻一样。不远处的树林,影影绰绰的,遭受着冬季寒冷天气的无情摧残,呼一下东倒了,哗一声又西歪了,看上去如同一位落魄的贵妇人,一下子失去了昔日的尊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大草原没有了绿色的荫护顿显沧桑荒凉起来,万物的凋零更让大汉使节感到孤独。

苏武脑后的长发不断地被寒风撕扯着,一忽儿倒向左面,一忽儿翻到右面,无论狂风怎样弄人,苏武始终紧紧抓住节杖不松手。在绕过了几处帐篷后,差役为苏武挑开了匈奴军营审讯帐篷的帘子。

“苏正使,请,我们的丁灵王在里面等着您呢。”

一走进这顶营帐,首先映入苏武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刑具,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挂在空中,每一件都张牙舞爪地浸透了人的血腥气。

刚刚对虞常动用了酷刑的卫律,见苏武进来,丢下手中的刑具,走过来对苏武说:“苏君,先坐下,歇息歇息。”

与此同时,苏武还看到了被绑押在这里的副手张胜。

看到久未谋面的苏武,张胜一脸的愧疚,他的目光只在苏武的脸上扫了扫,就躲躲闪闪地低下了头。

那边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虞常,耷拉着脑袋,被悬在高空中,让人已经无法辨认出模样了。

苏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但他心中明白,卫律“请”他到这里,是想用人间地狱的惨景来恐吓他,使他心生畏惧,从而达到他向丁灵王劝降的目的。

大得不见底的火盆上面,架着无数的刑具,比恶狼的牙齿还令人心惊胆战,再加上吊在高空中已奄奄一息的虞常,浑身上下都是血,使人看到恍如跌进了魔鬼的世界。

风在外面不减狂劲,怒号着四下里肆虐,似要将人间的惨剧湮灭一样。偶尔有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嚣传来,被风卷起,又落下,怪异得令人浑身战栗。

苏武强咽一口唾沫,仿佛吞下了千年的勇气。他将目光投放到张胜如纸一样惨白的脸上,想以此安抚一下受了惊恐遭到威逼的副手。狡猾的卫律一个箭步冲上前,对准吊在空中的虞常,扑哧就是一剑。血喷射而出,整个营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来。

接着,卫律的叫喊声也开始发狂,如同被人撕破了喉咙似的。

“犯了谋杀罪就该你虞常是这样的下场!”

大声号叫、气急败坏的卫律,浑身裹挟着温热的人血腥气,紧握着还在不住滴血的剑,扭转过身来,对着张胜狂叫:“汉副使张胜,你参与谋杀单于的阴谋,也同样犯下了死罪。但是,单于仁慈,对甘愿受降的人,赦免其罪。”

说罢,卫律举剑欲刺向张胜。

张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恍恍惚惚间软软地从口中溜出一句话:“别杀我,我愿意归降。”

此话一出口,张胜的身子就像软面条一样,悠悠地瘫倒下去了。

“张胜,你……”苏武看到张胜毫无骨气的样子,非常气愤,似乎有股滚烫的血在向头上脸上冲撞。他脸膛通红,紧紧盯着软成一摊泥一样的张胜,一字一顿地说:“背君叛族,活着和死了一样!一个人失去了应有的气节,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会遭到中原民众和漠北胡人的唾弃,将遗臭万年!”

张胜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抬头望着愤恨至极的苏武,惭愧地说:“苏大人,我连累了你,实在对不住啊!”

苏武听了扯动嘴角冷笑了一声,回敬道:“对不住我不要紧,你更对不住的是中原父老乡亲对你的期盼!你使大汉王朝为你而蒙羞!你作为皇上的副使,没有一点血性和骨气,你不但对不起圣上,你更对不起你自己!”

“来人,把张胜押下去!”卫律一声令下,上来两名彪形大汉,随着卫律的大叫声,一左一右架起张胜出了营帐。

无论野地里的花花草草以怎样谦卑的心态敬畏着天地,也改变不了冬季到来的寒流无情的摧残。早已干枯死亡的绿色生命,在漠北的荒凉之地,被一层又一层的冷风撕扯成零星碎片,甚或连根拔起,像流浪已久的孤魂,毫无着落地四处飘荡,落在军营帐上,落在树林里,落在河流间。

偶有一些幸运的柴草,被鸟儿叼住,从此成为树杈上遮风挡寒的窝巢材料。而人,虽不能如草一样落至不同的地方,但命运的飘带依然会引领着一双双脚走向各自无法预测的去处。

苏武不知道,自己往前的路是崎径还是坦途,但在他的心中,永远有一盏灯在亮着,那就是和番,争取大汉和匈奴握手言和,熄灭战火,解除两地民众因战争带来的无穷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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