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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第1页)

;审讯帐篷内,火盆里的火苗一蹿一蹿的,映照着虞常渐渐变僵变硬的尸体,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旮旯拐角都摇晃着鬼怪般的阴影。

卫律旋风一样来到苏武的面前,对着苏武的脸,发出的声音如同铅弹一样在脚下滚动:“副使张胜勾结狐朋狗友虞常,想谋杀单于,绑架单于之母,还在谋反中杀死单于的亲近大臣,他犯了大罪。而你,作为领队的正使,也逃脱不了干系,应当连坐受罚!”

苏武看到气急败坏的卫律紫青的脸上挂满了愤怒,他反而感到心静了许多。苏武字正腔圆冷静地回应说:“他们的计划和行动,我苏武根本就不知晓,哪来的罪?况且,我既不是张胜的什么亲属,就更谈不上要跟着一起连坐受罚了。”

卫律一看对苏武来硬的不起作用,于是又改变了一种方式。他将刚才冷风一样的面目和紧绷的脸皮放松了一下,声音也跟着柔和了起来:“苏君,本来单于是想全斩了你们的,还是我看在咱是大汉同胞兄弟的分上,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们死于人家的刀下,才说服单于手下留情,给你们一条命的。但单于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必须归降于他。今天,只要苏君改口愿意归降,我向你保证,定让你和我一样,高官任做,骏马任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够了!”苏武紧攥节杖的手随着卫律的劝降话语而发抖,他猛然大喝一声,把节杖往地上一蹾,气愤地对着卫律叫道,“你目无君主、叛族卖祖、出卖灵魂、求官求荣,此等可耻行为,是我苏武所不齿的!我就是死,也不会投靠匈奴的!你想以此来献媚于单于,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审讯帐篷的帘子在风中啪啪啪地甩响,这更加搅扰得卫律的心情烦乱不安起来。他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又狠狠地由鼻孔喷出了两股怒气,皮袍下的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

最后,卫律咽下一口唾沫,仿佛咽下了一直憋在喉咙的怨恨。他一步一步走到吊着的虞常的尸体前面,仰脖望了一阵,这才压住刚才几乎要爆发的情绪,一转身,双目定定地看着苏武,说:“沦落为罪犯,到了这广袤的漠北旷野之地,你觉得中原还有谁会记得你?何苦那么死心眼呢!你这样傻痴的行为,就是被单于杀了,做了这里的孤魂野鬼,成为这草原上的养料,又有何用呢?大汉不缺你一个苏武!”

卫律说到此,见苏武一言不发,以为被自己所说的话打动了,忙脸上堆着笑意,继续说下去:“像我,一落到敌方的手中,就明智地选择了归顺匈奴,不然,死都不知咋死的,哪还会有今日咱兄弟相劝的机缘啊!投降了匈奴,单于对我恩宠有加,不但赐我高官爵位,还赏封我领地和用不尽的财富。如今,我不但管理着数万民众,还有满山岭的牛羊马群。这种既富又贵的生活,难道不是我们人生追求之大幸吗?难道这不是一个正常人一辈子想要得到的吗?苏君如能听我相劝,在异国他乡,咱俩以后携手共进,就是亲如一家的好兄弟了。”

一直没发声的苏武,突然对着卫律啐了一口,痛斥道:“呸,从你口中说出我的苏姓,都让我感到羞辱,令我作呕!你身为大汉臣子,不顾恩义,背叛君主,抛弃父母,投降匈奴,当了敌人的走卒和鹰犬,又反过来对付汉朝,不知廉耻!和你在一起,我感到脸发烧、心发烫。在这个世上,稍有点良知和道德的人,都不会与你这样的人交往,更别说什么结为兄弟!你当初是作为和番使节来这里的,你背弃了你的使命,为了一己私利,挑拨皇上和匈奴单于的关系,以期讨好单于得到奖赏,让单于长期重用你,你好长久享用匈奴给予的荣华富贵。你不觉得这样活着,丢弃了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吗?”

卫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继而又一阵青紫。

而这时的苏武却更加镇定从容,他一句一句地接着说道:“想必你也清楚,当年南越杀死了汉朝使者,最终被汉朝消灭了,南越最后只能变成汉朝的第九个郡。还有宛王,也犯了斩杀汉朝使者的大错,遭到汉朝的围袭,同样以灭亡而告终,他的人头也被悬挂在北门示众。朝鲜杀汉朝使者,立即就被伐平了。现在,匈奴之所以还没有遭到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单于还没有将事做绝。今日,如果我的死会令大汉和匈奴开战,那匈奴的灭亡就从我开始吧!”

艳阳在漠北原野一直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和牛羊马儿几乎感觉不出温暖的缠绵就从夏日一下子跌入寒冷的冬天了。草原上的秋花还没来得及认真地在秋日下打理自己的生活,就被刺骨的西北风摧毁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后就像夭折的新生儿一样,懵懵懂懂地又转入到下一个轮回中去了。

审讯帐篷里的气氛像拉紧了弦的弓弩,一触即发的样子,空气里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卫律的脸色不停地变换,他前面对苏武称兄道弟,这会儿已改变成了另一种腔调,以强硬的口气说:“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和单于对着干到底了?”

帐篷的帘子又一次被风啪啪啪地拍响,这强烈的撕扯人心一样的声音,在审讯帐篷内来回萦绕,久久不能平息。

“不是我要和单于对着干,”苏武的声音铿锵有力,“作为一名使节,为求大汉和匈奴和平,为双方民众谋得安稳平静的生活,我是在尽我的使命和责任,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一项任务而已。”

听完了苏武的话,既有着胡人相貌特征,又有着汉人性情的卫律,两个眼珠在眼眶内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火盆里忽明忽暗的焰火照得他的脸忽而像魔鬼,忽而如天外妖怪。同时,他的大脑也跟着由热到凉、由红至黑地荡漾着反差悬殊的变化。

“苏武本就是一头犟驴,不会跟随我卫律转了……”卫律的思想在痛苦中挣扎、斗争,他在想,“如果苏武此行的目的实现了,胡汉和好了,单于肯定也不会重用我了,到那时,怎还会有我卫律的立足、用武之地?

大汉匈奴言和,我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等都将成泡影,美好的日子从此会一去不复返……”

想到这一切,卫律的心头恰似蹿进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冷风,令他不寒而栗。

“不可以!绝不能让苏武此行得以成功!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除掉眼前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卫律的牙齿已经咬得咯吱咯吱响了好几阵子。他大步来到苏武面前,唰的一声抽出了腰剑。就在卫律持剑的手欲刺下去时,却被猛然冲进来的一个人用身子挡住了。剑尖划破了来人的胳膊,血哗地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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