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看了快两个时辰了,天都快黑了,歇歇吧。”
姜映晚目光从密密麻麻的账本上离开,秾白指尖捏了捏酸涨的眉心,呼出一口浊气,从旁拿起一个新的账册,对紫烟说:
“李叔应该就在京城,明日你拿着这本账册,去我之前置办的宅子,将它交给李叔。”
紫烟伸手接过,随手翻了两页,“小姐,这些是?”
“是一些庄铺对不上账本的账目,让李叔派人跑一趟邺城。”
紫烟妥帖将账本收好,“奴婢明白了,明日一早就去。”
紫烟抱回来的账本多,姜映晚看了快一天也才翻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她没接着看,揉着肩让紫烟先收起来,明日再说。
冬日天短,膳食做的也早。
姜映晚只是去院中吹了会儿风的功夫,春兰已经看着人将膳食准备好,并跑出来喊她。
裴砚忱先她一步来了后院,前几日刑部事忙,他除了晚上,白日甚少回府,连带着一日三餐也很少在一起用。
踩着暖色的琉璃灯线,姜映晚踏上长阶,进门前见到已经静静坐在桌案前等她的男人,她脚步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走进去。
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一顿饭吃的平静又沉默。
用完膳后,裴砚忱看着身旁喝茶的姑娘,正想跟她说说话,话音刚出,季弘就急促来了主院,在外汇报:
“大人,刑部传来消息。”
裴砚忱眸色一凛。
话音停住。
他起身,离开前揉了下身前姑娘的乌发,温声对她说:
“晚上我不知几时回来,夫人先睡,不必等我。”
裴砚忱走后,姜映晚先去了净房沐浴,随后来了平时常坐的矮案前,本想拿本书打发打发时间,但翻了几页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索性又让紫烟拿来了账本,摒除杂念接着看账本。
姜映晚垂着眸一页页看了很久,等到眼睛酸涩疲倦抬头往窗外看时,凛寒的深夜早已格外浓稠。
房内炭火暖阳如春,但许是待得久了,姜映晚觉得有些发闷,收了账本,她披了件厚披风打开门出了院子,去了翠竹苑外吹风。
时辰已经不早,姜映晚没再外面待太久,亥时刚至,便转身准备回主院。
刚来到垂花门附近,正要回去,倏然听到垂花门远远另一侧,隐约传来季白的声音。
“曾暗中效力大皇子的幕僚屈鞍和梁玮几人已于昨日夜间在广陵市井找到,经调查,梁玮和屈鞍应同样相识邓漳,既然容时箐那边审不出东西,大人,可要对他们审问?”
姜映晚身形无声顿住。
季白声音落下,没多久,响起裴砚忱淡漠的声线。
只一个字,却轻易定了人生死。
“审。”
此事说完,季弘又接着禀报昔日邓漳和姜家的事。
姜映晚呼吸微紧,正想聚神听听。
还没听两句,那声音却越走越远,直至很快彻底消散于夜风中再无踪迹。
姜映晚往那边看了眼,视线缓慢收回,随后接着沿着垂花门一侧慢慢往回走。
等她慢吞吞踏进后院时,才发现裴砚忱已经先她一步回来。
春兰候在廊下,有些焦急。
见着她身影,忙跑过来。
“夫人,您回来了?”
她小声对姜映晚说:“大人也已回来,正在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