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玉不想再和此人多费口舌,她出言也不过是担心余野被此人的言语影响,而影响心智罢了。
她便静静坐在一边,等着看泠玉亲手挖去这块疮疤。
这月余时间,泠玉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肉眼可见清瘦了不少,今日便让她彻底了结了吧。
那边的赵鹏举大笑三声:“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你们果然也并未信任过我吧?否则你们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哈哈哈,你们再如何道貌岸然,也不过是一群下贱之人,你们能奈我何?”
……好生气。
片玉觉得拳头有些发痒。
而泠玉却只觉得伤心,她如今才算是真正懂了什么叫做“好心当做驴肝肺”。
尤其是在她知晓自己挂念了这么多年的“救命之恩”竟全是她一厢情愿,她不免有种心死如灰的感觉。
当然,这也只是少女情殇的夸张之感。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劝服他的,现在看来,在赵鹏举眼里,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根本不可能听她说的话。
眼泪渐渐止住,泠玉觉得头有些晕,便走到片玉身边坐下。
赵鹏举见她二人都哑了火,便也隐去脸上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纨绔子弟常有的不屑表情。
“怎么,话说完了?你们可以出去了,这里是我的私宅,我可以告你们私闯民宅。”
片玉站起来,拍了拍衣衫,慢慢踱步靠近赵鹏举。
赵鹏举蔑视着这个只有他一半高的丫头,等她从自己眼前滚出去。
看他没有防备之意,片玉眼疾手快,一拳打到他的腰上。
撕裂般的疼痛袭来,赵鹏举高呼一声“啊——”,弯下腰来,猝不及防间,脸上又挨了一拳,正中他的鼻梁,又是一声痛呼,痛得眼前发黑,一时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泠玉快走!”只听得那丫头片子喊道,三人脚步沓沓,渐渐远去。
等赵鹏举缓过神,爬起来再看,哪还有那三人的人影,一时气急,张嘴欲骂,却尝到一嘴的血腥味。
原来是鼻子里流出的血。
片玉拉着泠玉跑出几步,二人上了车,余野则坐在车前御马,马车很快便驶离了集市。
马车内,片玉看泠玉一脸的心不在焉,拉起她的手,一片冰冷。
她拿出一件软腻的毛毡,裹在泠玉身上。
“看着日头挺盛,风还是冷的。”
泠玉对她弯了弯嘴角,而后又低下头去,神游天外。
片玉只能放弃和她搭话,转而坐到门边,掀开车帘,看向马车外的情形。
此时午时刚过,日头正盛,街边有不少人拿着小马扎出来晒太阳的,也有提着鸟笼在街边慢走的,比起冬日的京城多了不少活气。
不少树木藤蔓自院子里探出头来,上面已经能看见浅浅的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