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华夫人在片玉身前一个位置下跪请安,赵若芝声音仍然冷淡。
“你有何事想说?”
“陛下,听说窦柳二人冒犯陛下,此事与妾身虽说关系不深,但到底她俩是从妾身宫中小道误闯入废宫,妾身难辞其咎,特来请罪。”
联华夫人声音柔媚非常,又带着几分哭腔,令人觉得她像是受尽委屈,无辜被牵连。
“只有这个?”
殿内默然半晌,联华夫人又道:“妾身还不该……不该随那窦灵薇的意,错估了她的目的。我原本以为她只是想和柳家姑娘闹着玩,没想到……都是妾身的错,还请陛下宽恕。”
“柳家姑娘,你说说,事情是她说的这样么?”
赵若芝此时问她,就是想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选择。
但怎么选择呢?
她当然也想直接揭穿联华的谎话,但她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联华是赵若芝的宠妃,他不可能因为片玉的一句话就处置她。
这样一来,岂不是白白树敌?
片玉须臾间拿定主意,不如先给联华卖个好。
她趴在地上,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一个臣女面圣应有的颤抖:“臣女与联华夫人并无龃龉,之前也未见过。想来,联华夫人也只是受了窦灵薇的蒙蔽,才唤人将臣女领到她宫中。”
“是呀是呀,这事赖妾身,柳家姑娘人虽小,眼却明,陛下您看,我没骗你吧。”
赵若芝并未接话,片玉也不知他是什么表情。
殿内又静下来,不一会儿便听联华夫人轻声哼唧,似乎是膝盖跪疼了。
赵若芝才道:“起来吧,越发娇气。”
他语气中多是嗔怪,片玉便知她选对了,狗贼眼下是不会处理联华夫人的。
自联华跪着的方向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陛下,妾身知错了。”
“柳家姑娘都说了此事不怪你。不过……你毕竟也有失察之责……”
赵若芝话还没说完,联华立刻便走上陛台,伏到赵若芝脚边道:“陛下——妾身知道了,等柳家姑娘出门了,妾身定有赔礼送上。”
片玉心道:呵,我还能安然走出这个宫门吗?
等她微微抬起眼看去,发现联华难登大雅之堂地将头放在赵若芝的膝盖上,眼神勾人,嘴角噙笑。
原来她走得是妖妃路线。
片玉腹诽。
除了外貌,如今的联华夫人可是一点看不出原来莲花儿的影子了。
赵若芝将手放到联华夫人的头上,又将她头上的一根簪子拔出来,寻了另一个看着顺眼的位置插了进去。
“好了,你先出去吧。”
“陛下这是要赶妾身走了,那妾身也只能听命了。”
联华的声音成功让片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还从未听过如此矫揉造作的声线。
联华夫人又带着一阵香风,自她身边经过后离开。
如此一遭,刚刚大殿之上的一股冷肃之气似乎也被冲淡了些许。
片玉却不敢掉以轻心,她仍然维持着匍匐的姿势,不敢乱动。
“你很害怕?”
“臣女……不敢不怕。”
她话音落下,只觉得殿内其他人的呼吸声似乎都变小了些。
“是觉得朕可怕?”
“不是陛下可怕,只是陛下威严,臣女又不知做错了何事,故而内心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