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正中是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如丧钟,响彻在空旷无人的罗布泊上。
沈小题从梦中惊醒了,她看见干戈姿势古怪地趴在方向盘上,而车还在继续朝前行驶,她吓坏了,使劲摇晃干戈:“干戈!干戈!”
干戈没有醒过来。
她紧张地朝前看去,前面就是一个大坡,那个坡度足以让吉普车前滚翻。她慌乱地伸过腿去,踹开了干戈的腿,探到了刹车,全身绷直,把刹车踩到了底。吉普车一声怪叫,在大坡前停下来。
沈小题的脑袋出了一层冷汗。
她记得每次停车,干戈都会拉起一个东西,那是手刹,她照葫芦画瓢,也把手刹拉起来。
吉普车总算停稳了。
沈小题赶紧把干戈从方向盘上拽起来,干戈仰面靠在座椅上,喇叭声骤时停止,沈小题紧紧盯住了干戈,干戈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状态很吓人。
她摇了摇他的身体,叫道:“干戈!你怎么了!”
干戈紧闭双眼,没有反应。
她回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手足无措了。沙漠和他们刚刚出发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亦或是发生了,但沈小题察觉不出来,天空还是那片天空,沙漠还是那片沙漠,除了他们,什么都是死的。
她把眼睛再次转向干戈,眼泪就渗了出来。
眼泪落在了干戈的脸上,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突然坐直了身子,朝前面看去,当他确定车已经停下了,这才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嘀咕了一句:“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沈小题终于松了口气,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把手轻轻放在了干戈的额头上,过了会儿,她说:“你发烧了。”
干戈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一丝绝望。
沈小题跳下车,打开后备箱找到急救包,只剩下两粒退烧药了,沈小题把药拿到车上,递到了干戈的嘴边。
干戈把药吃了,只喝了一口水。
沈小题举着那瓶水说:“都喝了。”
干戈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接过水,“咕咚咕咚”喝光了。
沈小题把空瓶塞进垃圾袋,然后命令道:“你躺到后面去,我来开。”
干戈皱了皱眉:“你会吗?”
沈小题已经跳下车,绕到了驾驶座位一侧:“狗急了跳墙,人急了翻墙,没有什么会不会的。”
干戈顺从地躺在了后座上。车震动了几下,然后慢慢朝前行驶了。干戈抬起头,透过后视镜,他能清楚地看到沈小题的脸,她的眼圈发红,可是并没有流泪。
他的喉咙发涩,不是高烧带来的那种干涩,而是眼泪倒流进喉咙的那种酸涩。他忽然想躲起来大哭一场,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应该干什么——小题永远离开了,但沈小题还在,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个女孩带出罗布泊。
“沈小题,我会把你带出去的。”他特意加重了“沈小题”三个字,也不知道在提醒谁。
沈小题听见他的话,苦涩地笑了一下:“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我把你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