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看似思虑周全,不偏不倚,直听得殿中众人频频点头,皆以为是。
“陛下,此案审理臣并未参与,龙卫率与臣也毫无瓜葛。”祝云雀款款道,“既是如此,容臣唐突提一建议,可否由老臣这个中间人,在这这御前问龙卫率几个问题?”
齐帝点头道:“老相国请自便。”
祝云雀躬身一礼,缓缓走向龙少阳,道:“龙卫率,敢问事发当晚你在何处?”
“天黑雨大,道路湿滑,是以当晚在下并未外出,待在萧府别院竺舍。”
“噢,忙于何事?”
“饮酒小酌。”
“一个人独酌还是?”
“与萧府老仆程伯对酌。”
“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
“龙卫率。”祝云雀眸光一闪道,“当晚你与那萧府老仆饮酒到何时?”
“在下与程伯边饮边聊,只夜深方才各自散了,约莫亥末时分。”龙少阳淡淡道,“那时只觉头脑发晕,酒气上涌,倒床便睡了。”
“敢问那萧府老仆此时还在你的身边?”祝云雀问道。
龙少阳登时心口一缩,却又不得不如实道:“不在,他老人家回房休息去了。”
他这句话回答的却是实情,可在旁人听来,萧府老奴离去之后,便无人证明龙少阳还在竺舍之中,这一点无需点破,殿上众人自是明了于心。退一步讲,便是这一番和萧府老奴雨夜小酌的话,真假也未可知,那老奴毕竟是萧府的奴才,二人合谋编造一番谎言,决不是一桩难事。
祝云雀嘴角吊起,无言一笑,说了声“是这样子”,便不再问话,转身归了班列。
就在这时,一名殿外侍卫匆匆进来,走到忠信侯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忠信侯面露喜色点点头,又向韦贵妃望了一眼,走至殿中,行礼道:“托陛下洪福,三位使臣中幸存的那位使臣,经过几日静养,神志已是清醒,心情也已平复,此刻他正在殿外,何不请他进来,说一说事发当晚的情形?对查明真凶或是大有益处。”
齐帝点头,示意带他进来。
过不多时,一个体格健硕,髡发虬髯的中年人走进殿来,只见他长袍左祍,圆领窄袖,一副游牧族人装扮。他进殿之后,径直走向殿中,左膝跪地,左右摇肘,宛若起舞,按照西凉礼制行了一礼道:“西凉使臣参见大齐皇帝陛下!”
齐帝一拂手,热情道:“贵使快请起,不必拘礼!”
那使臣这才站起身来,顺其自然眼角左右瞧了一番,突然大声惊呼道:“啊,是你!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慌慌张张东张西望,见一旁忠信侯戎装挺立,连忙倒退几步,躲在忠信侯身后,哆嗦着手指向龙少阳,尖声道:“是他,那晚潜入驿馆行刺杀人的就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