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有分寸。”孙莲英躬身一礼,旋即提醒道,“今日,陛下特允林御史往后可自由出入文英殿,不必通禀。口谕既已通传,老奴先行告退。”
说罢,孙莲英步履匆匆离去。
这番话倒令三皇子怔在原地,半晌都未缓过神来。莫说是皇子,纵使是皇后进文英殿都得通禀,林尽染竟是得了这般特权,又联想起他新办的藏书阁,能让父皇令近侍太监孙莲英前来亲传口谕。诸般恩德,岂是个上柱国的女婿能消受得起,未免是有‘捧杀’的意味。
即便如此,三皇子仍不敢轻易懈怠,蹙着眉头吩咐道,“备车。”
未多时,车驾‘闼闼闼’地往朱雀大街驶去···
这朱雀大街东为兴道坊,而此处又毗邻务本坊,尚书令的林府便坐落此处。
朱雀大街上的动静早已传遍周遭坊市,林明德听闻府中下人的窃窃私语,得知陈若棠已被绑在朱雀大街的槐树下,现下正在咒骂林御史,顾不得外祖父布置的课业,登时匆匆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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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田舍汉!快快给老子松绑。”
陈若棠却非是一般捆绑,而是环抱着槐树。这树干的确有些粗,纵使一成年男子环抱,还能余出一截。小公爷这般环抱,还得使劲咒骂,付出的气力要比寻常时候还得多些。
几是骂了近盏茶的功夫,遂喘着粗气,满脸的不服气,叫嚣着,“你个田舍汉!莫要让老子腾出手。否则,老子定要杀你全家老小!”
这般的动静自然早已将京都府尹杜子腾引来。
“林御史,还是将小公爷放了罢。若有争论,还是得以和气为贵,坐下来好好分说,何故这般呐。”
杜子腾在一旁劝解,可却也不敢去予陈若棠松绑。交情归交情,在外还得是以职务相称,却也不忍知交往后身陷囹圄,毕竟小公爷真可谓是恶名远扬,言出必行。
“呸!”陈若棠重重地啐了一口,先前在揽月楼的事可还未忘却,这京都府尹与林尽染定然相识,当即恶语相向,“老子用得着你来充这善人?老子收拾完林尽染,你以为能置身事外?听说杜子腾还与青楼女子恩爱缠绵,纠缠不休,倒是与这林尽染一般风流,果真是臭味相投。”
陈若棠的这番言语,有如惊雷一般,吓愣了众人,几息后又是一片沸反盈天之状。
杜子腾闻言涨红了脸,既是羞赧,又是愤懑,盛怒之下,一甩袖袍,沉声道,“事关杜某清白,还请小公爷慎言!”
“事关清白。”陈若棠呜呜地学着杜子腾所言,旋即嗤笑道,“府尹即是敢做却不敢当?旁人不敢说,老子···啊!”
还未等陈若棠一番嘲讽落地,林尽染已从替杜子腾赶马的车夫手中夺过马鞭,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陈若棠双腿上。
吃痛下,小公爷瞪大着双眼,眼角飚飞出一滴泪,支支吾吾地,几是要咬碎钢牙,撇过头去,恶狠狠道,“林···林尽染,老子···定要杀你全···啊!”
还未等陈若棠语音落地,林尽染又挥起一鞭,腰间猛然发力,几是用出七分劲抽了下去,‘啪’,鞭梢应声抽断!
林尽染将手中的鞭杆一丢,拱手予杜子腾说道,“劳烦杜府尹令围观之人将稚童送回家中。”
“染···”杜子腾下意识地要喊出‘染之’,又顿觉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太过亲近,旋即改口道,“林···林御史是要作甚。”
方才林尽染之举自然是令人甚为痛快,但被打之人可是谯国公府的小公爷,今日他若未死,林府往后怕是不得安宁。
林尽染淡淡一笑,并未回复,高举左臂,将裹在胳膊上的纱布示于众人,只见已有鲜血渗出,又拔起槐树旁的利剑,朗声说道,“小公爷欲携府兵,刺杀本御史,若非有武艺傍身,怕是今日惨死城外。开远门的城门郎皆可作证!”
围观众人见状,皆是交头接耳,嘟囔嘀咕。
“你···胡说!”陈若棠强忍着剧痛,怒斥道,“老子都没碰到你,何来伤你一说?”
一旁的府兵首领,皱着眉头,拱手说道,“杜府尹,我等皆可作证,小公爷并未伤及林御史。”
“尔等的意思是本御史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