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平生最恨的就是她费劲千辛万苦,可儿子仍是低人一等的庶出,虽是皇长子,年轻有为,学业精深,却仍然比不过投胎在皇后腹中的废物。如今又被皇后的庶妹提起,她焉能不恨呢?
“你敢!”越贞姿终于慌了,却仍旧强撑着。
“本宫如何不敢!”柳贵妃冷笑,亲自上前摘了护甲,丝丝裙摆犹如青莲,层层绽开,却带了冷然的傲气:“本宫亲自教训你,看看到底敢不敢!”
“啪———”清脆的一声随之落下。
“啊———”再一次的,柳贵妃用了十成的力气,恨不得一巴掌把眼前倨傲不屑的少女拍进泥潭里。
“阿姐救我!”越贞姿感受着脸就像烧焦的肉又被大火反复烤着,疼痛不已,她哀求着:“阿姐,帮帮我。”
眼见着少女两只手被宫女桎梏着,悲惨的按在地上被反复扇着巴掌,越容因却丝毫不上前,任由心底乐开了花,她面上仍是青白憔悴,自顾自的抹泪哀叹:“是本宫没教好你,是本宫的错。”
美人落泪,本是极美的场景,前提是旁边没有这诡异到骇人的一幕。
—
夏风过境,吹散了几丝暑热,也卷落了几簇新开的海棠。“啪啪——”的巴掌声随着风的静止也停了下来。
柳贵妃总算停手,气喘吁吁的抬起了腰,艳如桃李的芙蓉面上虽然略带薄汗,却是极畅快的爽意。
打越贞姿,并不是她真的动怒的,而是借着打越家庶女的脸,能羞辱下越容因也是好的。
毕竟她前些日子被关禁闭,全拜眼前人所赐。
再者,若是她真的全然不顾,借着一盆绿菊的名义对越容因动手,只怕皇上征战回来,第一个要惩戒的便是她。为了怀之,她不能贸然行动,破坏了为儿子铺就的锦绣大道。
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越容因倒是对她的举止非常满意。
本家的庶妹,不好亲自动手惩罚,借了她的手,小惩大戒,也算是解解恨了。
“呜呜呜——”
越贞姿颓然的倒在地上抽泣,柔顺的乌发散落在肩头,斜插的翠鸟玛瑙花钿也不知踪迹了。
刚出来时穿的夏寝衣,也因为被扇了巴掌而露了香肩半侧,嫩白的肌肤在阳光烈日下也很快就泛了桃红色,看起来可怜又柔弱。
若是皇上在,没准能趁机博得一丝怜惜,可惜了,在场的皆是冷眼旁观的人。
“罢了,本宫也不想多加计较。只是,越贵姬,别怪本宫不提醒你,不看好家犬,若是咬伤别人了,需要赔罪的,可不止她一人。”
柳贵妃说完,冷冷的睨了两人一眼,便袅娜从容的离去了。
“二姐!”越贞姿见人终于走了,连忙哭出了声,连带着热泪烫的灼心:“你为什么不帮我?如果我告诉母亲,你猜她———”
“你敢吗?”越容因微微的笑着,可越贞姿却平白的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冷意。
美人静坐亭中,音色柔和如水,她却无故觉得置身冰窖里凉透了骨子。
“你不敢。"
"母亲允许你入宫,但她并不允许你惹事。贞姿,二姐想你应该也清楚,母亲送你入宫来,并不是为了让你真正陪伴太子,做一个好姨母,而是皇上膝下寂寞,缺少皇嗣,所以把你送了进来。”
“你若是不守规矩,那么母亲怎么放心让你长久的留在宫中呢?莫非,你真认为母亲会只听你一人之言吗?还是,你觉得可以凭借自己一个人的本事,就得了皇上的青眼,皇恩长久呢?乖一点,这样,你的目的才能达到呀。”
美人循循善诱的劝着,看着海棠树下,仍旧白的如同凝了霜雪的庶姐,越贞姿难掩心头如同洪水般的嫉妒再次袭来。
女子表面上是劝导,实则是威胁。
她恨恨的抹了把泪,低了嗓音:“你最好向上苍祈祷,我永远不会分得你的宠爱。”
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唇齿间辗转的话,越贞姿并没有说出,但是越容因看着她淬了火的杏眸,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水车鼓吹着冰鉴,吹的人心头发冷。
她不蠢,即便没有今日的事,越贞姿也不会和她同一阵营。毕竟越家和温玉痕多年熏陶,她这庶妹已然走火入魔的蠢钝,入宫承宠,是势在必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