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院长和教导主任一翻谈话鼓动得完全忘了自己初中没毕业的刘冰云同学,就这么融入了大学生活。对于她来说,学校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包括休息日。不像一般的学校,每周休息一天,这里是把四周挪到一起,月底休四天。这四天学校会组织一些社会活动,学生自愿选择参与,计学分。每个月的中间有一天活动日。她觉得这假期真好,特别适合约会。并且给了她26天盼望的时间。
假期这么标新立异,课堂也不遑多让,文化碰撞无处不在。比如他们班主任,他讲起课来,就根本不像一个老师,起码不是她以往认知中的那种老师。他肢体动作非常多,基本都不是站在讲台上“讲”,他表情丰富,幽默有趣,特别注重师生互动,把他上课定义为坐在桌子上和他们“玩”可能会更恰当些。他讲他在来中国之前,虽然在自己的国家学了一些汉语,但来了之后却发现没什么用,
“你们可以想象,你正走在外国的街道上,突然内急,噢!我的天!厕所在哪儿?哪儿有厕所?!你会说厕所两个字,也可以问路,人家也告诉你了,说你往东走,过这条马路,再往南拐,再走二十米,拐弯儿就到了……噢,中国话!跟你那时学的调调完全不一样!你完全听不懂。哪里?哪里?哪里?噢,不!你已经尿裤子了!”说时他捂着肚子,又捂着裤子的夸张表演绝不亚于憨豆,整个教室烘堂大笑。但他不笑,严肃地列出了十句日常用语,并要求全班必须大声喊出来,于是便又出现了全班高喊我要上厕所以及厕所怎么走的壮观景象。
他常会设定一个场景,一会儿是商店,一会儿是大街,一会是电影院,一会儿是朋友聚会,让同学自选角色进行对话,把课堂弄得像小品表演,奇怪却效果颇佳,同学们的英语进步神速。他不仅课堂上这样,连课后作业都是小品式的,他甚至还自己画了一部教材,跟幼儿园的看图说话差不多,但因为他画的似是而非,所以同学交上去的小作文总能被搞出好多种情境,而他总喜欢拿出最奇葩的那些做例文讲解,引发爆笑式的课堂氛围,时间久了,大家脸也不要了,甚至有同学刻意的标新立异,希望自己的作业能被选为范文。大家的作文越写越长,他也高兴地评判:你们应该能达到中学水平了。
他是这样开开心心地授课,但有时候也会非常严肃和伤心。
有一次,他要考试,用他的话说,我讲了这么久,总要知道你们学到啥了。他发完卷子,说他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让他们好好答题。在她以往的印象里,学校但凡考试,一个班至少要派两名老师监考,中间还有校领导巡视。可能其他学生也是这样想的,毕竟都是被分数和考试吓大的孩子。现在他这唯一的监考居然出去了,有点事!结果……可想而知,他回来的时候,正好发现几个同学在作弊,便叫停了考试。他非常伤心地表示“Ifeelextremelysad。(我感到特别难过)”他说你们英语学不好,我可以教你们,哪怕像教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我不会笑话你们。考试考不好,我也不会笑话你们。因为你们在我眼里就是外国人,说不好我们的语言,没什么,就像我说不好中文你也不会笑话我一样。但是你们考试作弊,我会瞧不起你们,因为这是诚信问题。当他眨着他的蓝眼睛,认真而伤心地说出这翻话的时候,他们感觉好像突然被上了一堂思想品德课,以往老师讲得口干舌燥,也没人听的课。
冰云也挺震撼,尽管她不是作弊的那一个。她震撼他离开时的理所当然,和回来后的伤心,而不是愤怒。
她这就样爱上了这里。
尤其喜欢走在校园里的感觉。
每次看着学生三三两两地抱着书本从身边走过,她都觉得像做梦。她用好长的时间在这样的梦里漫游,好像漫游仙境的爱丽丝。有时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读书还是爱校园了。可能,她是爱那样的感觉,在校园里读书的感觉。她发现她对于那种感觉的钟爱,几乎已到了一种热恋的程度。
校园是她的情人?亏他想得出!不过真贴切。她原以为隔了那样悠久的一段岁月,时过境迁以后,她早已淡然了那份铭心的记忆和渴望了。她原以为经过婚姻的洗礼,当她以一个妇人的身份重新迈进校园时,她一定已经生疏了这份旧日的纯情了。可是不,一切旧日的梦幻如同化学试验品,一经踏入校门这个过程,便顷刻间还原了。
但是她的心已变得更加平和、宁静、含蓄、包容,她不再是一个‘女孩’,她心的核仁变了。比起在新鲜感里跟着大家跑,她有更好的理智安排自己用平稳的步伐走一条不是通向云端而是通向远方的路。结婚三年,她身有归属,心未落尘,如今,她的心落地了,安稳了,那里装进了一个男人——他和她的梦想融在一起装进了她心中。
伟健握着电话,听见那边跑的喘喘的声音:“哼,想我了吧?瞧瞧这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才没。我是吃过饭在跑步。”
他听那边嘴硬道,跑步?在宿舍楼里跑吗。他撇嘴:
“是跟男同学跑步吗?”
“嗯。”
“你是不是找打,小巫婆?!”他狠狠地,对面不说话。“觉得我现在打不着你了是吧?你看我明天就坐飞机过去……”不对,怎么好像哭了?“喂,阿云?你怎么了?”
“没有。我——好想、想家……”他听那边抽着声说。
“是想我吧?”他挤对道,猜那边大概是有寝室管理员在,“可我才不信呢!”他放低了声音:“专会拿好听话哄我的小骗子,你不知道在那边怎么偷着乐呢,难得没人管你也没人气你呢。”对边没声音,他觉得好像哭得厉害了,心说:错了,现在不比在家,他可以没正型地胡闹,不着边地挤对,现在她是一个人在外面,他应该安慰她一下才对。
可是她一下子走这么远,他还没学会要怎么对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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