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谢景辞的脚步瞬间顿住了。苏映安原以为他会发火,但是这个提醒,她必须要说出口。就算惹恼了谢景辞,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再去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谢景辞也只是回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走了,好像并没有听见她说的那一句话。谢景辞走后,苏映安腿脚一软,竟然直接顺着背后的屏风,直直地瘫坐在了地上。绘椿进来,连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紧张道:“没事吧,小姐,您没事吧?”苏映安摇了摇头说:“我没事绘椿。”她该怎么办?单单是这样说有用吗?是不是应该做一些什么。这一夜,她宿在了画舫上,却注定是一个很难入眠的夜晚。苏映安想起那侍卫叫谢景辞离开的时候,说的是宫中有消息传了出来。该不会是皇上要驾崩了吧。她越想,就越是睡不着。苏映安担心第二天,一切都会变了,变成了自己最怕的那一种定数。一直到天泛鱼肚白的时候,太阳的光线从云层后面照射出来,她才闭上了酸涩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睡着了。绘椿并没有唤她起来,进来看了她两次,见她睡得正沉,就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等到苏映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画舫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吵闹的声音都穿过了层层木板传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披上衣服就叫守在门外的丫鬟找来了绘椿。绘椿前来,看她那般紧张的模样,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苏映安抓着她的手,紧张地问道:“今日可是敲响了丧钟?”绘椿奇怪:“那不是皇室的人去世才会敲响的吗?”“所以昨夜没有谁去世了?”绘椿茫然地看着她:“没有啊,没有听见谁说有人去世了,小姐,你可是做了梦,被吓到了?”苏映安闻言,忽然展露开了一抹笑容:“是我想多了吧。”绘椿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道:“小姐若是觉得太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儿吧。”苏映安摇头说:“不了,这样吵,我也睡不着了。今日我还要去书肆扩展出来的铺子看看,你就好好看着这边吧。”绘椿道:“我陪您吧。”她笑道:“昨夜不是跟我一起在这里睡的吗?还不舍得我了?”绘椿看着她,“总觉得小姐这几日情绪不大对劲,奴婢想要照看着您。”好说歹说,绘椿这才留在了画舫上。苏映安去了书肆,看一切的经营都朝着自己发展的,便准备回家去看看父母。父母年龄大了,近几年也不会经常往外去经商了。上一世,她觉得自己嫁进了侯府,一颗心就要扑在侯府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看起来,她觉得自己陪伴父母的时候太少了。苏映安乘坐马车,让车夫抄了近路回去苏家。这一条路要经过一条花街柳巷。之前她刻意置办了这一架马车,上面没有挂着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行动方便。不料她今日坐着马车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倒还真用这个方式掩盖了自己的身份,从而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陆怀钧的身影出现在这种地方,苏映安不过是从掀起的窗洞帘子口瞥了一眼,她就认出来了。只是那小馆倒也不全然是青楼,也是现如今京城公子哥们最常去的一处‘吟诗作对’的休闲场所。若非是开在这种地方,倒也跟她的画舫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旁人不知,苏映安多活了一世,却是知道这小馆的后面,还藏着一个地下赌场。不知这赌场是不是刘荣的。苏映安打开帘子,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确认那的确是陆怀钧的时候,并未让马夫勒停马车,而是勾着唇角放下帘子了。谢景辞的事情,如今看来暂时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要加快自己的进度了,在保护好家人之前,她要让侯府彻底覆灭。去苏家看望完父母之后,苏映安肚子一人去了刘荣的地盘。地下钱庄的人多是认识她的人,再不像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虎视眈眈,而是十分尊敬。刘荣看见她,十分惊讶地说:“苏掌柜,您怎么来了?”苏映安开门见山道:“刘掌柜,咸丰巷的那家清馆背后的地下赌场,你知道吗?”刘荣皱眉:“听说过,一个新开起来的地下赌场,好似背后跟大理寺有什么关系,这事王爷也正在叫我去调查呢。”她扬眉:“是吗?那就不巧了……”刘荣问:“苏掌柜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情了吗?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吗?”苏映安道:“不是,我只是想打听一件事情而已。”“什么事情?我也能帮你打听。”她也没有犹豫,便说:“南阳侯府世子,好似沾上了地下赌场,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还有,要是能够让他到你的地盘来赌博的话,就更好了。”刘荣点头,接话说:“南阳侯府世子染上了赌博……”还没说完,他就惊讶地看着苏映安:“苏掌柜说的是……您的夫君?”苏映安面不改色地点头:“是。”刘荣也没有问太多,只说:“这件事情倒是简单,只是还要需要一段时日,到时候有了消息我再告诉苏掌柜。”苏映安将装银子的荷包放下,“就先谢过刘掌柜了。”刘荣怎么敢收她的银子?王爷特别吩咐过了,不管苏掌柜有什么需求,他无需多问,尽可能地做到她的需求就够了。“苏掌柜,银子我就不收了,既然是王爷的好友,不过是帮一个忙的事情,不需要这么多银子。”但苏映安说什么都不肯再收回荷包,直接离开了。刘荣只好将装着银子的荷包收起来,想着直接给王爷算了。这一圈事情办下来,苏映安往书肆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肉眼可见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