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安问:“你今日来,究竟是为什么?借钱?”谢景辞摇头:“看看你,也没别的事。我是该回去了,太子的事情,你可以放心,我会帮你解决,算是全了欠你的那一个承诺。”说罢,他竟然真的转身,准备下画舫了。苏映安在他的身后,盯着他的身影,莫名其妙有些动容。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叫住谢景辞。然后,她便真的这样做了。“王爷,要不一起喝一杯酒吧。”她不知道的是,不过这一次小小的冲动,将会改变她未来一生的走向。风仿佛吹停了谢景辞的步伐。他回头,“却之不恭。”苏映安叫人去准备了酒菜和茶水,又让绘椿先回去。今夜,她应该是要宿在画舫了。但绘椿怎可能会让她一个人留在画舫上?就算有无数的护卫,但是若没有一个贴身的人在小姐身边,根本就不能及时帮到小姐。苏映安也没有强求,只让她先去歇一会儿。“有什么我会叫你。”绘椿跟她比起来,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苏映安想让她好好休息。谢景辞说:“苏掌柜不是什么普通人。”绘椿知道两人都是不想让自己在这里打扰,就连王爷的侍卫也守在外面,她给苏映安倒了茶水便出去了。门关上,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苏映安跟谢景辞两个人。偌大的画舫在寂静的码头上,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烛的火光。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画舫还有丫鬟跟护卫住,跟其余的画舫和船也没有什么不同。这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谢景辞端着酒杯,看她杯盏里面的茶水,蹙眉道:“不是说要与我同喝一杯?”苏映安也端起了杯子,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杯子:“我忘记了,我如今有了身孕,沾不得酒。”哪知一句话,就让谢景辞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你也看见了,陆怀钧……”说到一半,谢景辞不由得叹了一声气,独自一人一口将杯盏中的酒便喝下了肚子。“罢了,你的选择而已,我能说什么?”苏映安垂下眼眸,并未做解释,而是问道:“王爷今日看起来很是苦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如若她没猜错,谢景辞可能是为了太子即将即位的事情而苦闷。谢景辞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整日都有事,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都有事,我若是苦恼,这一辈子岂不是早就该累没有了?”他像是在说笑,但是却更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苏映安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也许有机会改变他的命运。出于对谢景辞的恻隐之心,也出于对苏家的保护。她说:“王爷,臣为君纲,倘若您安安分分在自己的位置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有烦恼,恐怕皇上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烦恼,有的是人帮你吧。”坐在对面的男子闻言,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映安抿了抿唇,看着他微醺的模样,大着胆子说:“皇上病危,一旦驾鹤西去,太子便要登基。王爷的计划都还没有萌芽吧?倒不如将那个危险的想法先给掐灭了,这样起码会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谢景辞的脸色冷了下来:“你觉得我会失败?”苏映安听见这一句话,心中咯噔了一下。以往他听见自己这般大胆的话,是暧昧不明的否认或者是转移开话题,可是今日,他竟然就这样承认了?苏映安后悔了,她宁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也不想要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呆住,盯着男子阴鸷的面容,心跳加速。忽然,谢景辞勾起了一抹笑容说:“怕了?既然害怕,又为何要做这种无端的猜测?”苏映安结结巴巴地说:“我、你……”谢景辞摇头,接连几杯,将酒壶中的酒全部都喝下了肚子。她道:“王爷,若是醉了,今夜便宿在画舫吧,有房间,平日你最常待的包厢可以休息。”苏映安试探着开口。谢景辞的面颊飞红,一双桃花眼盯着她,似是含波。她不敢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油然而生。“你在留我?”苏映安解释:“你喝醉了,不好走路。眼看就要宵禁了。”“我是摄政王,宵禁又如何?”他的狂妄,是清醒时候不曾有的。苏映安没有说话,就见谢景辞站起来,跌跌撞撞朝她走了过来。她立马站起身,警惕地盯着他:“王爷,你醉了。”“我没醉,”他靠近苏映安一步,苏映安就后退一步,他很不满:“他那种渣滓都能靠近你,我不行?你觉得,我比他差?”谢景辞眯了眯眼,将苏映安逼到了角落中。苏映安不成想他醉了还会耍酒疯,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就要叫人进来。谢景辞眼疾手快,捂住了她未施口脂却红润的嘴唇,“就不想离开他?”她紧紧皱眉。谢景辞说:“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他只会将你拖下水,日后苏家也会被他拖下水。”苏映安盯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松开了她,“我给你过你很多次机会了,苏映安,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南阳侯府早已经是个空架子了,今后只会坍塌地更快,不会好起来了。”苏映安问他:“你怎么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你知道什么?”谢景辞认真道:“我说真的,只要你离开陆怀钧,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不信:“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虽然苏映安确实会离开陆怀钧,离开侯府,但并不是现在。谢景辞正要说话的时候,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王爷,宫里有人传话了。”他这才转身,直直朝外面走去了。苏映安看见他方才还醉醺醺的脸上,这个时候忽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她抿着唇,对谢景辞的背影说:“你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