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大宋也算是有些年头了,一开始的时候朝纲紊乱,他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临安,否则,必定会出乱子。而后的几年,大事小情不少,又是国内生乱又是外部战争。不过,如今内外安稳,朝廷也无大事,也该去给父皇和亚父上个香了。对于其他人而言,当年的汉末已经过去了数百年,隔了数个朝代,可对于赵构而言,也不过是隔着数年而已。如果没能力、没时间也就罢了,可现在自己同样是皇帝,亲往祭祀并且给予追封,不是应该做的么?再者说,虽说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可蜀地对自己而言,意义不同,那里是自己的根也是自己的故土。将来是否能够落叶归根暂且不说,总算是有了时间,回家看一看也是理所应当。否则,如果只是其他事情,随便遣一臣子前去便足矣,又何必自己辛苦奔忙。毕竟,这个时候赶路,可并非是舒坦,哪怕他是皇帝同样是如此。按照赵构的计划,自己直接坐大船一路沿着大江逆流而上,这样路途上也耽搁不了太久的时间。传旨他已经让康履从蟠龙军调遣,虽说神舟不能在长江航行,不过小一号的大船还是没问题的。另外,此次护驾的除了两千禁军,还有两千蟠龙军随行,如此也就足够了,至于一众随行的文武,临走之前再说便是。正月恍惚过去,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和谈已经再度开始,很显然,大宋和谈的积极性并不高,金国使臣身上背负着皇命,只能是不断催促。大宋一方自然是狮子大开口,赔偿军资千万起步,归还北方大宋一应故土。金人无奈,只能是一点一点商谈,毕竟,这一次金人就吃了大亏丢了个山东,他们若是再让出去一些地域,怕是回去就要被震怒的完颜亶砍了脑袋。所以说,此次和谈比之上次完颜晔等人前来更为困难。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战场上战败,谈判桌上就没有多大底气。难不成,真的要靠所谓的道德去约束么?两国之间的谈判,绝对不会有道德这玩意儿存在。二月中旬,赵构带着一众嫔妃出宫,正式祭祀高媒神。而后,赵构册封张芷为美人。德寿宫之中,赵构陪着淑姬、唐婉、朱淑真以及冯、韩两位美人,正在唱词。李易安今日闲来无事,也随着过来给众人点评。“办取舞裙歌扇,赏春只怕春寒,卷帘无语对南山,已觉绿肥红浅。”“去去惜花心懒,踏青闲步江干,恰如飞鸟倦知还,澹荡梨花深院。”朱淑真一词唱吧,众女尽皆赞叹。“这词取居士绿肥红瘦之典,不过比起居士之词还是差了几分。”赵构笑道。朱淑真颔首笑道,“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居士这一首如梦令,虽然尚未堪大成,却是足以名传千古。想当年,我年幼方读此一词,便是仰慕居士之才。”“莫说是妇人,便是这天下男儿,论词怕是也无几人能够出居士之左。”一旁的唐婉也赶忙颔首,“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想当年,我娘亲便是因为读了居士这一首词,所以乔装离家独自流浪,便是想要仿效居士之风流。”“能够唱居士之词,乃是一种荣耀。”淑姬笑道,“我听闻,当年若是居士有新词初唱,便是能够引得万人空巷,着实难以想象这等盛况。”赵构点着淑姬的俏脸说到,“你便是拍居士的马屁,这词也是要做的!”“冯美人、韩美人两个已经认输不提,难不成你也要认输?那朕可是要重罚的。”冯、韩二人在一旁一边伺候一边心下暗喜,这陛下的重罚,他们可是等了许久了好不好!虽说她们的位份晋升之后,已经不是最低的了,甚至,比唐婉这个才人还高了一筹,可她们无奈的发现,依旧是小透明,哪怕依旧是红霞帔的朱淑真,在皇帝面前都比她们更有几分体面。好在,自家陛下某方面的能力和需求都非同一般,这才让她们不至于汗死。至少,相比其他皇帝的妃子,她们已经是足够幸运了。毕竟,各个朝代的嫔妃,多少自入宫后,连皇帝的面都未曾见过?多少在宫中多年,却从未被宠幸过?人当知足,若是不知足,必定有祸端。面对赵构的调笑,淑姬嗔怪一声,不过倒是也不拒绝,而且,唱词本来就是她最拿手的,虽然作词比之其他几人略微逊色,但是也不差多少。“去岁冬日,我听闻一姐妹之事,当时心有所感,却不成词,今日见了居士,一时间词序突来,便请陛下和居士斧正。”赵构闻言不由笑道,“今日婉儿、淑真、淑姬作词三首,居士却是当首功。”“谢了荼蘼春事休,无多花片子、缀枝头。庭槐影碎被风揉,莺虽老,声尚带娇羞。”“独自倚妆楼,一川烟草浪,衬云浮。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好好好!”赵构抚掌大笑,“这最后一句,与居士所作‘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有异曲同工之妙。”唐婉也赞赏说到,“居士所作《武陵春》,有载不动许多愁,之言,算得上是一脉相承。”李易安笑道,“依我看,当以‘草浪’为新。”“自古大家称竹浪、柳浪者众,这‘草浪’二字以贵人为先。”“过些日子有机会的话,朕让你们认识一人,论诗词,可是不比你们逊色多少。”赵构所言,自然是小道姑陈妙常,她虽然自幼出家,却遍观典籍,称得上一句博学多闻,词作同样不比淑姬等人逊色多少。看天色已晚,赵构便是让人弄来膳食,吃用过后,任凭淑真、唐婉二人陪着李易安闲谈,自己则是带着淑姬三人前往后殿,毕竟,作为皇帝,要赏罚分明!落败的重罚、获胜的重赏,尽管,也许这赏罚并没有太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