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片刻后,皇帝眯着眼睛一笑。
文臻也眯着眼睛笑了笑。
德妃抿唇瞧着,觉得这一刻这两人的笑容竟然一模一样。
看吧,所以她就是不喜欢这丫头。
燕绥却微微垂下眼,眼神微冷。
今晚不是巧合吧。
陛下和娘娘来得不是巧合,有人算准了文臻要给他庆贺生辰,这时候陛下娘娘如之前的几十年一样不参与也就罢了,反正都是已经习惯的事情了,但是在文臻给他一个别开生面永生难忘的生日宴之后,陛下娘娘的出现和补送礼物,便成了对比鲜明的尴尬,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的抵触和对过往的不愉快记忆。
而这种尴尬和抵触也会令陛下有意无意疏远,娘娘越发离心。
对方算计得很缜密,可能还算到了文臻给他庆生,情浓之时,又在自己府邸,说不准会有一些逾越行为,然后给陛下娘娘抓个正着……
要么文臻倒霉,要么他为了保护文臻和陛下娘娘冲突大家一起倒霉。
陛下未必想不到这些,然而他还是破例亲自来了,他想的是什么?
想逼出文臻的终生不嫁一心为国宣言,还是因为长川刺史之位出现波折,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把心思动到了她身上,想要她因为今晚的“错误”,不得不全心全意利用易人离这个身份,拿下长川?
蛋糕儿……应该也猜到了吧。
所以她很干脆地请缨,当然这原本也就是她的想法,但是自己的想法和被父皇算计,那是两回事。
他的生辰,也成为某些人算计她的筹码了吗!
他想说什么,文臻忽然退后了一步。
然后一只小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这一捏捏的是指尖,却又像捏在心尖,他素日平缓的心潮荡了荡,回声撞击心的堤岸,像一声叹息。
说她自私冷漠,谁又知她内心深处的细腻体贴。
他不知她的童年如何渡过,却知道她不是恣肆的他,她善于察言观色,事事先谋后路,像经历过一切的不完满,因此一直在努力求全。
他本不惮这世间恶意风雨,亦不忍她为自己求全,可当她这样温柔微笑目视前方轻轻捏自己手指时,他亦不忍令她失望。
他反手,握住了文臻的手,没有再说话。
文臻只是料到他要反对,捏一下暗示闭嘴,没想到他得寸进尺,皇帝德妃还在面前呢!
她挣了一下,没挣动,不敢动作太大,只得希望袖子能遮挡,暗恨自己就不该碰他,这个春情上脑的,碰一下都能泛滥。
皇帝好像真没看见,一贯的从容,淡淡道:“以你的资历,不能任长川刺史。”
“是,请陛下另选刺史,臣可以以别驾等身份跟随。”
“别驾倒也合适。”皇帝点点头,“朕予你事急便宜之权。”
“谢陛下。”
“你远去长川,深入虎穴。可以选择身边人跟随保卫,朕再予你精选护卫保护。闻老太太年纪大了,身边没人照应不成,德妃即日安排人接进宫,好生照顾。”
“臣妾遵旨。”
文臻谢恩。
不谢也不行,老太太这回不可能再给她带走,不仅要做人质,还干脆弄到皇宫去了。
皇帝似乎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燕绥以传旨亲王的身份与你一同去长川。林飞白领一队金吾卫三千护卫随行保卫。”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