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也坐的稳,端了茶闻了味,确实没问题才像是试温度一样,试完了递给四爷。两人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喝茶,还别说,这里的茶是比再吴先斋那里喝的都好。
却不知道那女佣已经到了跨院,面对坐在院子里的男人:“……看着不像是一般人,怕也确实是富贵之家出来的。一抬手一动足,都叫人觉得不一样。而且,那位先生像是懂风水的人,刚才看见咱们家的摆件点头……应该是看懂了。”
“哦?”韩福生起身,朝屋里看了一眼:“不像是蒙事的?”
“想来也不敢蒙到您这里。”女佣这么说。
“那可说不准!”韩福生叹气:“外面把我传的凶神恶煞的,简直就不是个人。这不知道有多少自诩为江湖好汉的人想要我的命呢。我这不小心点也不行啊!”
“那要不……算了?”女佣就道:“既然老爷有顾虑,不见也罢。”
韩福生又朝侧院看了一眼:“不见不行啊!我这个身份,干的缺德事也不算是少。要说哪天脑袋被人摘了,那就被人摘了。如今独独就只这一根苗,这要是断了根,我韩家的根苗就断了。”
女佣低头没说话,越是韩福生这种人家说的‘野种’,其实越是在乎这种家族来处。明明不是韩家的种,但因着他娘没改嫁生下他,他就姓韩。把韩家的祖坟修的,那是十里八村都没见过的。这地方原本是韩家的老宅,这不是给重新盖了吗?
因此,他怕没儿子,怕把韩家的根断了。好像如此,就把他身上的污点清洗干净了一般。
韩福生那边跺脚,里面又传来儿子的喘息声,然后西医大夫从外面被带进来,又去打针去了。他在外面低声骂:“洋人的玩意也不灵!把我儿子那屁股扎的跟个麻子脸似的,也没见好。”一边骂着,一边干脆就出去,去见见那两个过来献上方子的人。
这两个人怎么说呢?
瞧着不怎么像是小小商户出身的人……这点他自信是不会看错的。当然了,要说是歹人,或是快意恩仇的刺客,那也不能够。他这些年没出过岔子,能混到这份上,跟姐夫有大关系,但没点看人的能耐,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俩是什么人了?
他脸上带着笑进去,很客气:“叫二位久等了。”
林雨桐跟四爷就起身,四爷这还没说话,那边就道:“叫我猜猜,两位是重青来的,还是言安来的?可别告诉我说是商人,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跟着两家打过交道,当然了,那是生意上的来往。你们出什么价钱,我帮着办多大的事,仅此而已。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风险不大,你们又出的起价钱,那就好说好说!”
这种反应……也不算是意外。
如今RB人不成了,都在给自己找退路。这些人也是一样,生存主义着。
但哪怕他这么问,四爷也不能认:“韩先生许是认错了……”
“错了就错了吧!”这位直接往主位上一坐,“知道你们的规矩,我也不问你们哪里来的,你们只说做什么便是了。”
四爷朝林雨桐点点头,林雨桐拿出一方子来:“这是药方,按方抓药。一剂下去可保半日不喘……当然了,要是能诊脉之后再容我调整方子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韩福生就有些犹豫:“这方子……给我了?”
“不管有什么事求韩先生,我也总得拿出几分诚意吧。”林雨桐将药方放在桌子上,“韩先生可以先去试试,然后咱们再谈。”
试!当然得试!
因为试各种偏方,所以,府里就养着两个哮喘病人。马上叫人抓药煎药,叫那俩病人喝。而这边呢,他不陪着,只叫下人给准备席面送过来,先吃饭。
一顿饭吃完,韩福生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高人呐!高人呐!”
那俩病人服药之后半个小时,呼吸平稳的很,还能在院子里走一走了。看着跟正常人没没啥区别,只是久病的人能这么走走,想来养好了就啥都能干了。
林雨桐就道:“是给大人用的吧,孩子用我还是建议诊脉问诊。”
“当然!当然!您随我来。”他亲自殷勤的带着,往侧院去了。
侧院的正屋,榻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孩子。瘦的皮包骨,脸也蜡黄蜡黄的,半靠着胸口起伏不定。
林雨桐过去搭脉,然后就皱眉:“这是胎里带来的……是遗传的吧。”
韩福生点点头:“她娘就是哮喘病……为了生他把命都搭上了。”
可外面的人却不是那么说的,不是说这孩子的娘是抢来的女学生吗?
当然,这话她也没法问。那榻上的孩子勉强的睁开眼,喊了一声:“……娘……”
声音跟猫崽子似的,但大家都听见了。
韩福生马上眼里就有了泪,跟四爷解释:“别见怪!孩子认错了……”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照片,“孩子不咋见外人,这里里外外的都一个模样的打扮,突然见到一个跟她娘留一样头发的人,就以为是她娘。”
墙上的挂着黑白的照片,是一个穿着旗袍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
而桐桐的头发如今也就刚刚齐耳,就这么留着。
那孩子伸出手来,拉她的袖子:“……娘……”
林雨桐低头,看那小小的手指细的像是随时都能断一样。她心里叹气,大人不做法,可孩子有什么过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