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齐南又是一口茶喷出来。
玄乙伸了个懒腰,虽然齐南说前三百年没迹象,但她有身孕这几个月来还是觉得比往日容易犯倦,钟山这冰封雪埋的冰冷气息让她十分舒畅,当即撒娇似的抓住齐南的袖子:“我想在紫府住几天,齐南,我那些云纱枕头被子还在么?”
“在的在的。”齐南忘了自己已不是神官,忙不迭在前面引路,“还是老样子。”
不知是回到熟悉的紫府让玄乙特别安心,还是钟山的阴寒之气让她舒服,进了元詹殿,她往自己的床上一坐,竟觉倦意困意丛生,外衣都没脱便伏上面睡着了。
扶苍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方合拢纱帐,齐南便在后面低声道:“公主想是有身孕的缘故,对阴寒之力分外依赖,帝君不必担心。”
自有了身孕,她看着比往日没什么不同,反而精力更足的样子,扶苍便没有多想,想不到她的疲倦都积在内里,回到钟山便软了。
头一次遭遇这些的扶苍终于有点不能像平日那样沉稳,漆黑的眸子看了看齐南,欲言又止,齐南立即一付“我懂你不用说”的表情:“帝君稍候。”
他快步走出紫府,过了许久又回来,手里抱了山高的一堆书,尽数放在书案上,好心道:“帝君闲来无事可看看。”
他相信以扶苍的通透聪明,把这些书都看完,应当足以应付公主千年孕期的各种古怪症状。
那天晚上,疲惫的公主在纱帐中沉睡,元詹殿的书房内,银灯亮了一夜,认真的青华帝君陛下把那堆山高的书一本本全读完了。
眼看天边晨曦微露,陛下看完最后一本,长长出了口气。
他决定,生完这一个,再也不叫龙公主生了,清晏想要烛阴氏血脉,他自己生罢。
*
玄乙这一睡便睡了三日,只觉神清气爽,用了午膳后没找着扶苍,正到处乱逛,却见齐南在山门处站着,数辆烛阴氏长车刚刚没入云海,她奇道:“齐南,在做什么?”
齐南笑眯眯地过来扶住她:“公主回头便知道了。”
他们又私下里搞什么秘密事?玄乙四处看看:“扶苍师兄呢?”
“他与帝君有些事说,公主莫要去打扰他们,来,吃茶点去罢。”
扶苍和清晏有事说?她怎么一点都不信呢?但无论如何,有茶点吃总叫她愉快。玄乙脚不沾地跟着齐南飘远了。
一列玛瑙白玉糕还未吃完,云境处便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玄乙穿花蝴蝶似的扑过去,慌得他一把抱住,蹙眉道:“别这样跑。”
还有一千年才会做父亲的年轻帝君已经开始有点紧张。
玄乙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手,倒退着还没走几步,又被他扳正:“也别这样走。”
她撅起嘴:“不会叫我一千年不走路罢?”
等三百年的假过去,她还得回望舒宫继续做望舒神女呢。
扶苍揽着她的肩膀,漫步帝女桑下:“既然有了身孕,我过几日便发手书去文华殿,望舒一职先放着,你也听话些,方才那样走可不行。”
玄乙嘻嘻笑起来:“不然就把我关纯钧?”
他也笑了,在她脑门儿上轻轻一弹:“不错,不然就关纯钧。”
他忽又将她拦腰抱起举高,耳朵贴在她腹部,细细去听,他和她的孩子,正在里面孕育。像是被突如其来一根最柔软的手指点了一下心脏,他觉得整颗心都软了下来,美妙而喜悦的感情又一次迅速将他淹没。
有孩子了,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