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岚儿承担自己的过错,真心向阿瑛致歉,并且保证往后决不会再对阿瑛生出任何不利的行径,如此,不会委屈了阿瑛,亦不必将岚儿置于那般难堪的境地,却是让她受尽人言”
赵韵说这番话时,心中一直有着拒绝与不相信的声音,连着她自己,都不相信唐家族人会给予唐瑛一个满意的说法,更不相信唐婧岚会真心感到悔过。
只是这一件事,她只能这般抉择。
赵韵说话时,唐轩城一直便轻握着赵韵的手,唯安静地听着,他不曾打断赵韵,自是要让赵韵将心中所思所想皆道出来,让她心中亦少上些压力。
此时眼见赵韵下了决定,唐轩城方柔声宽慰道:“韵儿,我明白你的心意,知晓你忧心三弟妹,不愿她因此生难,不愿我为难,更不愿唐家因此落人口实,只是这个决定,却是做错了”。
赵韵闻言,周身更多有颤意。
方才的说辞,并非是她的心意,只是她在权衡利弊之后,所做下的最为妥当的决定,这个决定有利于绝多数人,却并非赵韵所愿,但凡有着另一条路可选,她定不会如此行事。
在赵韵的心中,自己的孩子方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什么家族声名,什么规矩大体,她通通不愿理会,她只愿给予自己的孩子一份庇护。
然而,赵韵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可是唐轩城却是不同,他是一府长子,肩负着的是整个唐家的责义,若是他当真不再理会唐婧岚之事,唐家的矛盾,便会就此产生,那这个唐家,方会真正走向破裂。
赵韵的这个决定,一如这些年来的所有决定一样,都是以唐轩城的感受为至重,亦是因为赵韵熟知唐轩城的一切,方晓得这亲情与家族均在唐轩城心中占据了极重的地位,若让唐轩城来选择取舍,却实在是令他为难。
赵韵不愿唐轩城多有烦扰,因而,她宁可做得这个恶人,抛却唐瑛的立场,唯站在唐轩城的角度上来决断今日之事,只是她虽是道出了自己的决定,其心境却更为矛盾。
至方才说出那一番话至今,赵韵依旧心存希望,她唯愿自己的夫君亦能抛却这周遭的一切负累,只以公道为先,给予自己的女儿一份公正。
这份期望微不可见,却一直存在于赵韵心间,而唐轩城方才所言,便在一瞬间打破了赵韵面上的镇定,更如一抹暖阳,就这般毫无预征地撒在赵韵心头。
此刻的赵韵心中更以慌乱,却是尽力平复着心情,只望着唐轩城,等待着他所要道出的话,且在赵韵至为挣扎之际,唐轩城的声音方缓缓没入耳畔。
“韵儿,你不必思虑这许多,为夫与你的心意是一致的,你要相信我,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抵得过你与阿瑛和钰儿三人”
“更无人能以这亲情为由,却只毫无忌惮地伤我至亲,凡伤我所爱者,必得承担其后果,无论他是谁,皆不可避”。
唐轩城语气坚定,其言亦出自肺腑。
听及唐轩城现下所言,赵韵心中的不平方才有所缓和,周身的紧绷亦于霎时间放松,而赵韵的心底,更是多出了一份安定。
唐轩城面上尽是柔意,只伸手揽过赵韵肩头,倒是轻拍了拍其以示安慰,随后再且温声开解道:“为夫的心意同韵儿一般,旁的事情,韵儿亦无需忧心”。
“今日之事,确是与三弟妹无关,因此伤害到她,并非你我的意愿,岚儿这般怨恨阿瑛,是任何人都未能料到的,她今日如此设计瑛儿更是令人哑然”
“三弟妹无辜,便也不该因此受累,若为三弟妹着想,唯有同大理寺商议,将今日一事压下,仅于这唐家解决,否则,一但由得岚儿受处,定会累及弟妹”
“只是珍儿,你方才亦是说过,一但将此事掩下,仅于唐家内处理,只会不了了之,母亲即便允得以家法处置岚儿,这惩处,亦不会重到哪里去”
“岚儿伴在母亲身边的时日最长,母亲断舍不得她受苦,只是寥寥责罚,又如何能抵消她今日所犯之事?如何能让她知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将族长他们请来京都亦是无用,族内处理唐家内务向来主张和解,亦是以一府之主与府内长辈的意见为重,若今日之事,仅仅关系到我名下子女,当是以我的说法为主,后而由得诸位长者商议责罚为何,由得族长定论”
“可是阿瑛与岚儿各为一府嫡长女,族内长者并不会听及我一人所言,他们会寻得我与三弟的说法,若我们二人说法不一,遂而便会问及母亲的意见,终而以母亲的意愿为主,若母亲心存和解,岚儿她,自无法得到真正的惩处”
“即便我与三弟的意见得以统一,族内所制的惩处亦不会如何重,同为一脉,若无极深的矛盾与仇恨,自该化干戈为玉帛,唯族人团结一处,才会对家族有着裨益”
“这般族训在先,若事态并非严重,族内长者单会以有利于府内平和的说法为准,韵儿,今日之事,对你我而言,是阿瑛受人所害,实属难忍,可在族长他们的眼中,阿瑛算不得真正的受害者”
唐轩城眼中只多出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岚儿的恶行终究不曾施加于阿瑛身上,那阿瑛,便不该执着于此事,自是要以女德为准,多有宽容,谅解自家姐姐的一时错念,所制惩处,不过是令岚儿向阿瑛致歉,处罚十几大板,令她跪于祠堂自省,或是闭门思过一番”
“这样的惩处,无关痛痒,自然非我之愿,岚儿实非无罪,今日,她确是行了恶举,母亲他们可深觉无谓,可我身为阿瑛的父亲,断不可由得旁人如此迫害我的女儿”
“一想到阿瑛所会面临的危险,我心中便顿生惊恐,若不对岚儿施之以惩处加以告诫,又如何能给阿瑛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