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再坚持一下,好歹把锅送到最近的桌上,手却再也忍耐不了灼热,双手一松,铁锅翻过来扣在地上,一小锅热水不偏不倚,全部洒在她鞋上。
热水迅速浸透鞋面、鞋袜,两只脚都被烫得一激灵。
正在一边折迭棉布,预备包在把手上防烫的桃叶吓了一跳,扔下棉布就跑过来。
“小姐,小姐可是烫到了?快,快把鞋袜脱了。”
桃叶扶着卢筠清坐下,迅速脱鞋,剥下湿透的鞋袜,见卢筠清一双脚只并未烫伤,这才放下心来。又见她两手十指红得厉害,知道她是烫着了手,心疼道,
“小姐真是的,您原本就不该干这些粗活,这些事交给我来做就好……”
桃叶的话还没说完,被一道尖刻的声音打断。
“连端水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天天吟诗作对,又有什么用呢?”
黄莺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抱着双臂,一脸鄙夷地看着卢筠清。
卢筠清并不看她,只淡淡道,
“柴米油盐固然要紧,诗词歌赋便是无用之物吗?”
“你若这样觉得,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说我们不是一路人,请你出去。”
说完,卢筠清便一味低头,盯着自己被烫红的十指。
曾几何时,这双手也能做些简单的饭菜,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吃着热腾腾的饭,刷一刷剧,让疲惫的身心得到片刻放松。
如今,在羽朝待久了,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生活,竟连端热水时用布来隔热这么简单的事也忘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
李大娘也慌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
“李大娘,别管她,这样的人……”
黄莺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面前风一样掠过。
是千里,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反正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冲到了卢筠清面前。
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下。
“你怎么了?烫到了哪里?疼不疼?”
千里的声音透出焦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没、没什么事。”卢筠清摇了摇头,移开视线,“是我太没用了,把水撒了。”
千里只扫了一眼,立刻看见她红红的手背和光裸的脚。
“烫到手了是不是?”
卢筠清咬住下唇,拼命止住眼中的泪意,她想哭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自己没用。
千里见她这般模样,只以为她是疼得,当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便放低了声音安慰她,“别怕,我这就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药膏放在一只扁平的圆形铁盒里,膏体是淡青色,他用手指蘸了些,细细抹到她手指上,灼痛立刻消了大半。
桃叶见小姐面容舒缓,也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姐,天冷了,光脚会着凉的,我去给你拿鞋袜,你等等,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