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热解毒的药,我也有开……瓜萎不就是……”
秦卿笑了笑,也拿过病历,翻开看了看,先把药方递给护士,示意她去药房煎药,才转头对钟毅和汪晓他们几个道:“你们都来看看,汪晓,陶菲,你们两个说说,你们是什么看法?”
每一次的急诊病人,汪晓,陶菲几个见习生都会仔细研究,对于眼前这个病人,也是早就看过化验单的。
陶菲想了想,皱眉道:“……左肺大片阴影,边缘不规则,白细胞每立方毫米36,000,中性颗粒0。98,确实是大叶性肺炎,钟医生开的是麻杏石甘汤,加上黄连、银huā、连翘,等清热解毒的药,我们讨论过,应该是对症儿的……后来因为病人的病情好转过慢,又加了单验方,鸭跖草,鱼腥草,乌蔹莓,最后喝的是桔梗……”
随着秦卿的话,汪晓若有所思地看着病床上虽然没有精神,却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说话的病人,恍然道:“净麻黄三克,桂枝五克,制苍术九克,积实,陈皮,杏仁,瓜萎仁……我明白了,院长是要用辛温发汗的方子来给病人退烧……”
秦卿笑着点头。
陶菲疑惑地看了看汪晓,又看了看秦卿:“风温早期治疗,按说应该是用辛凉宣肺的方子,怎么能用辛温发汗的?”
秦卿干脆把几个学生都叫到身前,准备给他们现场教学。
孔和宇哭笑不得,闹了半天他成了人家的教学道具了,不过,哪怕只是看在雷老的面子上,孔和宇也不能生气。再说,他不是那种扭捏小气的人,性子一向爽朗大方。这会儿干脆就乖乖配合,也看看秦卿这个年纪轻轻就坐稳院长一职,还带了一帮学生的女孩子到底水平如何!
“我知道。你们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医学世家出身,学习也用功。很多医书恐怕都倒背如流,不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你们要是只抱着你们的书本,那永远成不了合格的医生,尤其是我们中医,辩证很重要。一切都必须着眼于病人。”
秦卿笑眯眯地指了指病人“你们应该能注意到,这个病人是海员出身,一年四季都是在船上,受得寒湿很重,他发病,也是在船上发的病。”
说着,秦卿看了孔和宇一眼,孔和宇连忙道:“秦医生说的没错,我退了休之后。就在清和号上当厨师,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船上生活。”
雷老在旁边低笑,秦卿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孔和宇是当了一辈子的海军,也就是在海军陆战队呆的那一段儿时间离海比较远了,他整个人生,从七八岁,到现在,都是和大海打交道,临老,儿孙们想让他退下来享享清福,他竟然又跑到穿上去做了厨师……
“秦卿,等你把他的病治好,让他给你做海味儿,他别的菜做得不好,不过,海鲜绝对地道。”雷老说到这里,面上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老狐狸。“而且,你要是治好他,我还做主让他给你一份儿神秘大奖,说不定,你们医院里所有的医生都受益……”
秦卿挑挑眉,看了雷老一眼,听他的口气,眼前这个病人的身份,恐怕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寻常……
她也不多问,自顾自地让陶菲和汪晓走过来,仔细观察病人,等他们各自再给病人诊断一番,也都问过诊之后,才慢条斯理地道:“你们看看,病人虽然确实在发高烧,但他没有面红目赤等热象,恶寒却很明显,再有,他经常口渴,可是却只喜欢小量热饮……”
秦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陶菲也若有所悟。
“他的舌并不红,苔也不干,白腻满布,口淡无味,头不痛而重,发病虽然已经近一个星期,可仍然发热恶寒……”
秦卿一边说,汪晓和陶菲一边顺着秦卿的说法看过去。
“啊,邪尤在表……”陶菲在脑海里把皇帝内经,伤寒论等书相关记载过了一遍,终于恍然“我明白了,校长,这不是风温,而是湿病。”
秦卿笑了:“这个病的辩证不是那么容易,你们好好记着吧,不要看到病人大便秘结,就以为是外邪入里,热结阳明,像这个病人,他就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肠液不足,应该开润肠的药,不应该攻下。”
汪晓和陶菲一齐点头,秦卿干脆笑道:“你们几个,这几天就配合钟毅,专心把病人的病治好,等治好之后,一人写一篇报告给我,让我知道你们从中学到了什么。”
“我也要写?”钟毅瞪大了眼。秦卿含笑点头:“我可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钟医生,您可要起带头作用,别让这帮小孩子小觑了。”
钟毅只好愁眉苦脸地答应下来,他自从离开医学院,虽然也时不时地写论文发表,但被人强制留下作业,这可还是第一次……
事后,钟毅碰上沈国手聊天的时候,就顺便把这事儿说了,他本来的意思,是调侃秦卿在自己面前拿大,毕竟,钟毅的年纪,不光不比秦卿小,还要大上几岁的,按说,秦卿给比她还大的‘老大夫’留作业,未免过了,人家又不是她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