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夜坦然道:“嗯!”
“为何?他毕竟是你的长兄!”宝乾帝似乎很不满意他说出这种话来。
李锦夜微微垂下眼睫,轻叹道:“他是我长兄没错,但他更是父皇的嫡长子。儿子忤逆父亲,罪不可赦;更何况,大莘多少将士因他而死,儿臣倘若顾念兄弟情谊,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
说得好!
宝乾帝几乎在心里喝了一声彩,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心里左右摇摆,自己将亲生儿子逼上绝路,对吗?错耶?
午夜梦回,先皇后的怒容常常在他梦里出现。
他知道先皇后恨他,哪怕自己给那孽畜一点暗示,根本不会出现这场战事。
但叶家的兵权要收回,他皇帝的宝座要坐稳,这场战事便不得不打,所以--他无错。
宝乾帝的脸色缓了缓,“到底是朕的儿子,也是你的长兄,就算有万般不是,朕也不忍心要他的命,别的人,便赐三尺白绫吧!”
李锦夜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用李锦安来试探他,不过是想让帝王的心,像世人看上去的那样--慈善些。
至于王府其他人,他们若是活着,又如何在李锦安的心上戳下一把把利刀,作为惩罚。
死了的,已然死了;
活着的,却要日夜煎熬。
“是,父皇仁慈!”
李锦夜说这话的同时,李公公便走出大殿宣旨。
宝乾帝长叹一口气道:“你要的恩典,朕需要想一想,下去吧,好生休息些日子,等开春再上朝。”
李锦夜抬头,“父皇,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恩典您早点给的好,儿臣这身子在这次围城中受损严重,虽然用了南越的药,却还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儿臣还想趁着有口气在时,给身后留个子嗣。”
宝乾帝冷哼一声,“那丫头配不上。”
“父皇这话儿臣不敢苟同,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配不上的人,是我。”
“你……”宝乾帝脸一沉,怒骂了一声:“滚!”
……
正月二十八,帝都再次落下大雪,雪飘飘扬扬下了一日,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晚间,李公公亲自领着十来个内侍官走进平王府,这些内侍官的手里,都捧着一条长长的白绫。
一个时辰后,平王府后门口,数十辆马车依次停下来,一具具被包裹好的尸体运上马车后,消失在茫茫大雪中,他们最后的归宿是西园。
西园,是大莘国有罪的皇亲国戚的墓园。
……
二月二,龙抬头。
宝乾帝于这一日,出现在早朝上,监国的福王亲自将皇帝扶上大位,并与群臣一道三呼万岁。
也正是这一日,李锦安被人秘密押送至西园,然后由李公公亲自告诉他妻子,儿女的死讯。
据传,李锦安听罢消息后,仰天长笑,直笑得双泪都流出血来。
李锦夜并没有出现在这日的朝会上,他称病不出,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安王府门口一日比一日热闹。隆重的贺礼和物品流水似的往安王府里送,而朝廷内外也不知从哪里掀起了一股谣言,说皇后有意将自己的亲侄女,陆家嫡出的二小姐,嫁给安王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