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眼睫微动,以平铺直叙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人活着,总要做一两件让自己不后悔的事情,送粮一事,我不悔。还有!”
“……”还有?江锋心里咯噔一下,要完!
“我打算立刻就往南越去。”玉渊的决定干干脆脆,没有给人反驳的机会。
江锋却是暗松口气,小姐只要不说去军中,他就阿弥陀佛。
“行,小姐你先去吃饭,我上街买点东西,一会在铺子门口汇合。”
“江锋!”
玉渊伸手拦住了他,对上他蓝灰的眸子,“谢谢你。”
江锋嘴唇上下轻合,偏偏一个字儿都说不出。
……
楼下四人一听说马上要走,都没吱声,快速的用了些饭菜后,各自上楼忙活。
玉渊独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用完了饭,又新买了半斤牛肉和几个烧饼,用油纸包好了,在出发前,递到了江锋的手上。
初秋的风从东边吹来,空气里还留着小姐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江锋看着手里油纸包,心里莫名的空荡起来。
一入越国,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鬼怖。
那些参天入云的大树,遍布沼气的平地,玉渊坐在马车里,颠得不行,觉得下一瞬车子就能翻个四脚朝天。
快天黑的时候,有一次大的颠簸,后车里堆着的东西哗啦啦掉下来,听得所有人都有些心惊胆颤。
车子终于在一处开阔的田埂上停下来,连同卫温在内,脸上都不见血色。
玉渊五脏六腑颠得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不吐心里又难受,还是温湘掏出随身带的药瓶,放在她鼻子底下闻了闻,才慢慢好受些。
六人拿出干粮,就着冷水硬嚼着。
中午还是吃的大鱼大肉,到晚上就变成了冷冰冰的馒头,这日子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呢!
填饱肚子后,温湘拿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捣鼓来的草药,在马车的四个角上都撒了些。
玉渊目光追随着她在月光下的身影,心道:把这家伙带出来,供她吃,供她喝,还是有些好处的,心细如发这一条,她比谁都做得仔细。
越地秋虫猖獗,夜深人静时显得越发聒噪。
温湘的草药实在不怎么样,非但驱不了虫子,反而是招来虫子,连马都不安份的在深夜里嘶鸣起来。
玉渊心中莫名升出许多的期望来。
这些草药如果放在中原,什么虫子都能驱走,到了南越却不顶什么事,看来,南越这边真的有驱虫解毒的妙法。
这样想着,燥热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月亮升起的缘故,虫鸣声渐渐小去,众人缩在马车里,各自安睡。
玉渊睡到半夜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一息。
她一脚踏下去,像踏进了万丈深渊,惊得她身体一个抽搐,便睁开了眼睛。
……
而此刻的西北,遍地硝烟。
李锦夜的心情,远比他脸上的表情来得波澜起伏。
平王反,他请兵入西下,谁知一入西边,才发现西边的情况极为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