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明遥早已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坐在梳妆镜前,眼神凝住。
镜中人儿多了几分陌生,唇瓣微肿,艳红如血,面色却很好,往日看不出情绪的清妍眼睛突然多了很多说不出的味道,让她觉得镜子里的不再是自己。里衣领口敞开着,待到胸口数不清的红色印记露出来,她才皱起眉。
昨晚的明遥有多热情激烈,是她所无法忘记的,他用唇吻遍了她的全身,没有任何侵略性的强势霸道,带给她一种错觉,好似他期待了极为漫长的岁月,只为了这一夜。
怎么可能?
他对她的情愫,诡异的真实又浓烈,可严格算起来,他们相处也就短短的半年而已。
“郡主,您醒来了吗?宫里来人了,要您进宫一趟。”珍珠在门外询问。
秦长安压下碍眼的铜镜,揪住衣领,语气重回往日的平和。“进来。”
……
一对主仆一前一后地走在街巷上,虎背熊腰的小厮惊雷平日像个哑巴,突然开了口。
“爷,身后有人跟着。”
“知道了。”明遥停下脚步,随手拿起小摊贩上的玩意儿看了两眼,眼角余光却瞥过不远处的男人。
只是一眼,就心中有数,丢下碎银,随意抓了几个东西,往惊雷怀里塞。
“怎么会是府里的人?郡主她……”惊雷抱着这些乱七八糟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却又不敢撒手,只见主子悠闲地逛了不少铺子,很快他怀里就摆不下了。
明遥的眸色更深,的确是府里的护卫,但秦长安不是北漠人,在北漠没有根基,这些人到底效忠于谁还不能断言,所以他并不会马上就怀疑是她让人监视他。
他们去了酒楼,熟门熟路地朝着二楼的雅间走去,这里人多,是个办事的好地方。
屋内等着的,正是谨言。
谨言慎行这对兄弟是他最能信任的,但她认识他们,所以他让慎行留在王府,谨言则在暗处等候跟他汇合。惊雷是他的暗卫,从未见过光,他才把惊雷带在身边。
“那边有什么动静?”明遥直接走到桌旁,他晃动了一下水酒,没喝一口。
北漠的物资跟金雁王朝相比,略有不足,就连这酒,也差了很多。
“江南那群人出事了。”谨言浓眉微蹙:“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全是江湖中人,武功不弱,一场血战,差点被他们得手。”
“白银?”明遥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已有怀疑对象。
“属下怀疑他们是来找陆青铜的,幸好爷早有准备,才让那个女人扑了个空。”谨言继续说:“慎行没有爷的命令,不敢将此事闹得太大。”
“查查这个白银。”她身边的婢女名字一个比一个怪,翡翠珍珠珊瑚白银,她已经富得流油了,还想着富可敌国吗?想到此,他的眼底不禁浮现淡淡笑意。
谨言看到明遥眼底的风云变化,问道。“爷心情不错,把陆姑娘拿下了?”
明遥端着脸,冷冷瞥了一眼,手里的茶杯掷向谨言,砸中他的额头,他毫不闪躲,一手接住落下的茶杯,将茶杯恭恭敬敬地送回明遥手边。
谨言随手摸了摸发红的额面。“谢爷手下留情。”
“把陆青铜看好了,他是我手里最后一颗棋子。至于那批江湖人,猫捉耗子,多逗几回,别搞出人命。等大家都累了,再让他们得到机会,把陆青铜带走。”
家人……自始至终都是她的软肋,两年前是,两年后,依旧还是。
“爷真打算给陆家翻案?”谨言话锋一转。
明遥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语气平平。“此事牵涉甚广,还得慢慢谋划。”
“爷是想有朝一日,让陆姑娘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回京?”
他沉默,谨言慎行跟着自己十几年,但即便如此,他从小就习惯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全部心思。
“总不能,让她当一辈子的罪臣之女吧。”
既然陆青峰没死在桥河一战,那么,为什么传到京城的却是他冒险带人伏击北漠,被北漠识破之后却缴械投降,北漠将军逼迫他劝服不甘心的手下,有几个忠心耿耿不肯投降的手下反而联手杀了陆青峰。
身为武将,打败仗已经是不小的罪了,更别说他还临阵倒戈,背叛金雁王朝,没有身为将士的骨气,不但连累陆家被抄家,更让陆家所有人变成耻辱。
这其中,肯定还有不少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