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掀开帘子,迎头就是一个灿烂的笑脸。她心中倏地一抖,退开一些。俊逸非凡的枣红大马上一个男子乌发高束,身姿颀长。轮廓深邃而干净,额间一抹绣眦睚抹额,好一番英姿飒爽,潇洒不羁。
“公子你是……”
耶律鸿见出来的是个姑娘家,愣了一下。
再定睛一看,确实是周家家徽没错,心道里头该不会是周家女眷?他头一个想到的是周大夫人,然后麻溜地从马上下来。双手抱拳,操着一口江湖味儿的言辞道:“在下耶律鸿,来自北国,因仰慕周家博雅的才华,特地前来拜会。”
双喜:“……哦,野驴?”
她回头看了眼双叶,双叶则偏头去看郭满。郭满眉头皱起来。
唔,耶律这个姓氏很皇族啊……而且还是北国来人。
郭满这几日因方氏心情不好,也记挂着娴姐儿。她忆起在谢家寿宴听来的闲话,心里那个奇妙的猜测更胸有澎湃了。
想着既然娴姐儿那头若真走不通,这个耶律什么的人,有可能就是娴姐儿将来的夫婿。郭满琢磨了又琢磨,觉得应当会会这个人。
“主子可是要见见?”
“……能见么?”郭满对古代男女大防还是有些拿不准分寸,问双叶。
双叶看懂了自家主子的眼神,琢磨了许久,觉得私下见见应当不算什么。况且她跟双喜都在,外头马夫也在,便算不得私会,于是点了点头。
“野驴公子,”双喜听见后头两人说话,回话道,“敢问公子寻我家姑爷所谓何事?”
这话等于表明身份,耶律鸿立即明白,车里坐着的是周博雅的内眷。北国人行事豪迈,没有大召这般太多的弯弯道道。他听是内眷的头一个想法还是想见一见,毕竟周博雅被他堵过一回之后,他就再也没堵到他了。
“是嫂夫人?”耶律鸿果然是有心思,他道,“鸿有事请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郭满摸了摸下巴,越来越觉得自己猜的事儿有苗头。虽然荒谬,但十分可能。于是也没拒绝他,便叫双喜代为传句话:“野驴公子,我家主子要去城南的丰悦酒楼。就在前头隔了两条街,公子跟在马车旁边即可。”
耶律鸿于是双手抱个拳,翻身上马。
其实也不远,骑马驾车,一刻钟便到了。
进了酒楼,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
楼下没有喧闹的大堂,也没有穿梭其中吆喝叫唤的小二掌柜。大堂被半人高的围栏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儿,里头摆着的全是矮几与铺垫,进来的客人全席地而坐。
掌柜的一身书生打扮,安静地端坐在柜台后头。他身后是那个架子也不似寻常酒楼摆着酒水,而是一个大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
郭满:“……”
讲真,这个高逼格的设计她是始料未及的。
但一想起郭昌明那个自诩大文豪的另类做派,又觉得似乎能理解。不得不说,这种高端路子,叫整栋酒楼显得格外的清雅跟与众不同。郭满走在其中,察觉用膳的客人衣着华美,身后有小童侍膳,十分富贵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从郭昌明那儿抠出来的嫁妆或许不是他贪污受贿得来的。
耶律鸿也惊讶了,他来京城这小半个月,竟然没发现这样的好地方。
有人无声地出现在郭满一行人面前,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那少年一看双喜亮出来的玉牌,立即行了礼,抬手做请状引一行人往后院去。
双叶摆了摆手,压低了嗓音道:“不必,挪个雅间儿出来。”
那少年低低应是,转身引一行人上二楼。
二楼布置得更加独到,双喜双叶面面相窥之后,低着头没说话。一行人慢慢走着,在天字号雅间前停下:“东家可要见掌柜的?”
那少年声音清脆,年岁应当还不大。
郭满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耶律鸿,摇了摇头,“不必,叫掌柜的备好账册,一个时辰后再送上来便是。”
那少年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
郭满看着他,心道怪不得外头没人嚼郭满没规矩的舌根。里头一团糟,外头的裱糊匠倒是还算不错。于是双喜推了门,矮几就摆在窗边。门口一架大插屏,轻薄的绸子上绣着宴饮图,十分风雅别致。
立即有小童奉茶,郭满与耶律鸿便就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