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痛彻心扉,沾染了泪水的脸蛋在冷夜中冻得雪白。沙地上的血已经开始凝固,他不能再这么失血了。
“黎润泽,你还真是完美地避开了你父母的缺点呢。”青芜的左手微微翻动,地面上就飘起了一片黄金色的碎屑。润泽觉得眼前一昏,逐渐松开了握白刃的手。女子如歌谣般的低语浸入他的脑海:“虽然‘离开你’的确比‘让你恢复记忆’更完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从一开始就恨我。恨我吧,黎少将军,你的生命,该向前走了。”
青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慕容烈阳传送到了大夏境内,法阵完成的那一刻,她身上所有的灵力都化为金色的滴珠蒸发,金发碧眼的样貌显露出来,她无所遁形了。
审判。。。。。。吗?
身在凡人敬仰中的圣女都知道,天神的赐福就是个笑话,它是天神的诅咒,被它选中的人大多命短,因为她们不是“想要拯救世界”的心泛滥,就是把一整颗心都献给了不值一提的爱情,就连那些从不擅用灵术、甘愿做一个凡人、皈依了风氏一族的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磨难和各种各样的诱惑,最终走向擅用灵术的圈套,还无处申诉。
是她们自己擅用灵术呀,那她们接受惩罚,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个屁。
天神是个伪善的人,它把审判圣女的时刻统一安排在了她们生子的时候。当一个新生命诞生、一家子正其乐融融时,天神会夺走她们的灵力,然后看着她们由高高在上的圣女变为普通人,看着她们享受柴米油盐和世事沉浮,最后在怀疑和猜忌中死去。
很多人认为,只要不生孩子就没事,但她们错了,天神是谱写她们命运的人啊,在她们的生命中安插一个重要之人,让她们动心,很难吗?
再说了,孩子只是天神夺走她们灵力的“媒介”,若天神乐意,它完全可以抛弃这个媒介,挑一个它看得顺眼的时机,一道天雷,轰轰而下。
鲛人族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东西,她们发明了名为“物主契约”的符咒,借助灵器攀来了“神使”的帽子,使灵力不再只被“心灵纯洁的少女”所拥有,为了掩盖罪行,她们将自己称为圣女族的同行者,却也不得不接受与圣女族一样一生坎坷的命运——这,就是贪恋灵力的代价。
青芜比鲛人族的先祖们还大胆哩,与她签订物主契约的并不是灵器,而是一只守护了白凤一族七千多年的神鸟,联合神鸟公然与天神相抗,占用这天地间宝贵的灵力,天神怕是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吧。。。。。。
青芜捂着心口,爬上了一座可以称作高地的山丘,银色的月光下,沙漠像一块棉被。
可为什么是现在呢?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还有。。。。。。很重要的人要见,她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啊。。。。。。
腿,已经不能再向前迈出哪怕一步,这条鱼尾纱裙果真是要把她给害死了。
月枝覃都。
青缇听说沙漠里难得下了场大雨。这算不算一个好兆头呢?容妩自那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她说她这些天一直待在广延居的小角落里,与皇甫暄留下来照顾青缇的大夏宫女们一起,可青缇主动去找她的时候,却从来都没有找到过。
真神秘啊,容妩阁下。
覃都大街上,清霜又收到花了,她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二十九,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但天池已经忙碌起来了,今天他们要去定菜品。
“清子。”在去四方居找元奇诏的路上,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和蔼的女声,街上人声鼎沸,那声音却像灌了风似的,直接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清霜似有所感,她抱紧了怀中的鲜花,抬头望去。站在街头的女子风鬟雾鬓,怀里还抱着一把琵琶,才从世人的追捧中下来似的,丰姿冶丽。她的容貌虽与清霜印象中的不同,气质却和清霜的那位好师父如出一辙。
袭予又激动起来了。
“你做好决定了吗?”女子站在人潮闹市中,岿然不动。“关于废除后族制度的决定。”她悠悠地道。
清霜的心一悸,这个问题已经被她忽略好久了,但她从未忘记过。
街那头的人慈眉善目,微微搭了下琴弦,将清霜从回忆中叫出:“废除后族制度,就意味着容城许氏要被打回原形,它可能会变成涟渊的一个普通中等贵族,也可能会就此沉到谷底,沦为庶民。你一直都很担心你的阿姐会因此受到影响,失去她在涟渊打拼多年才得到的地位,那现在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若你不再是后族之女,就没有资格嫁给涟渊先帝最宠爱的六皇子了,哪怕你们的婚约是先帝亲自定下的,也还是会有许多人为难你,你侄女们的婚约也一定会被退掉,因为你们不再有权势了。墙倒众人推,清子,你真的做好抛下一切的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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