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清霜的心里犹豫与抵触相徘徊的时候,覃都的城门进了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那最前头的黄幡上写着——沧澜。
“沧澜丞相黄璞,见过大夏圣贤皇后!”日照殿内,经纶宫(行政)匆匆准备好了宴席,已有九个多月身孕的青缇被拽到这儿,形神倦怠地接见了沧澜来使。
本来青缇作为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是没有资格接待外国使臣的,但沧澜人点名要见青缇,天池也没办法,他们都知道,沧澜这次恐怕是来请求取消纳贡的,清河王太后崩逝时他们没派人来吊唁,就是在向月枝表现不满。如今天池孱弱,他们不趁火打劫才怪。
黄璞。。。。。。当上沧澜丞相了啊。青缇坐在那膈屁股的纯金宝座上,偏头望向在下首辅助接待的晴初。
晴初的神情还算正常,但只要你靠近了看,就会发现她浑身都在发颤。
黄璞不是什么有高功伟业的人,他的飞黄腾达,全部来自于妻女。
光耀九十八年,文慧太子遇刺后,贺淑妃的儿子赵岳荣登储位,在沧澜先帝的授意下,他娶了木莲沼为太子妃,纳黄璞与宋美央之女黄莺莺为侧妃,但其实,他更偏向于立黄莺莺为正妃,奈何沧澜先帝不让。
赵岳登基为帝后,立马给了黄莺莺“初封贵妃”的荣耀,黄璞也很快从一个教书的国子监祭酒,变为能上朝堂议事的一品丞相,再加上木莲沼只有一个女儿,而黄莺莺诞下了赵岳的长子,黄氏一族便开始在沧澜横行霸道。
殿西侧,宋美央身着沧澜的一品诰命夫人服饰,春风满面。但奇了怪了,大国议事,她一介妇人跟来干什么?该不会,也是来分樱花商会的吧?
晴初快绷不住了。她截住要去给黄璞倒茶的小女使,自己上前。
“黄丞相请用”。她微笑道。胡子已花白的黄璞被她的这一声阴笑给吓到了,一旁的宋美央则是露出来鄙夷的目光。黄璞小心翼翼地问:“琉璃夫人,您是不是搞错了?顺时针倒茶有逐客之意。”
晴初继续保持微笑。
“黄丞相,我没搞错,这就是希望您能早点离开我月枝的意思。”
黄璞大惊。这个从乡野里找回来的女子,为什么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张与荣国公主有四分像的脸,好惊悚。。。。。。!
“琉璃夫人,您要是对老身有意见的话,大可以直说的。论语曰:不耻下问,老身还是很愿意向小辈们请教的。”黄璞和蔼地教化道,俨然一副慈师的模样。
晴初更反感了,她弯腰凑近黄璞,往他老人家的抬头纹上吹了一口仙气,傻乐道:“黄丞相,您猜错了,本夫人。。。。。。对你全家都有意见。”
近距离下,黄璞那张老人斑初现的脸更加可怖,日照殿的所有人都蒙了,这个宁晴初突然之间发什么疯,小命不要了吗?
仅仅是在一瞬后,宋美央暴跳如雷:“圣贤皇后殿下,这就是你们天池的待客之道吗?!此女如此粗鄙,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怎么了啊?”晴初淡定转向宋美央,气定神闲地问道:“难道黄夫人是想当众指责我勾引你的夫君吗?那你这个夫人,也太没魄力了吧?”她拍了拍宋美央身上的霞帔,笑得跟笑翠鸟一样,咿咿呀呀的。
宋美央被气得差点瘫软到圈椅上去。
“你。。。。。。!”
“咳咳!”首座上的青缇咳嗽,“还请黄夫人冷静,琉璃夫人初次处理外交事宜,举止欠妥乃属人之常情,您作为长辈,还是包容些吧,切莫因为一时气愤,而毁了两国邦交啊!”她心不在焉地转着眼珠子,如此劝道。
宋美央见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发了话,也不好再纠缠,只能不了了之,气呼呼地坐回圈椅上去了。黄璞见机会来了,便见缝插针,提起了取消纳贡的事:“圣贤皇后殿下,如您所说,沧澜与月枝交好已久,不仅移风易俗向月枝表示敬意,还年年上贡为月枝提供异域果蔬与皮草,但两国之间的交情,何须用这些身外之物来表达呢?近年来我沧澜的收成不太好,还请您将这略显繁重的纳贡。。。。。。给去了吧?”
这一席话说得可真是相当得冠冕堂皇啊!首座上,青缇用嘴唇略微地碰了碰茶碗中的清水,不经意道:“黄丞相说笑了,我已是外嫁之身,月枝的事,我管不了的。”
顿时,日照殿的经纶宫臣子们都松了口气,而后又觉得这不是件什么好事。此事若是连圣贤皇后殿下都管不了,那还有谁救得了月枝的威严呢?
黄璞:“还请圣贤皇后殿下屏退左右,我夫妻二人有要事与您相商。”
夫妻二人?这个自称。。。。。。有点不对劲啊。。。。。。
“琉璃夫人请留步,我夫妻二人要商的事,正与您有关。”宋美央像毒蛇一般盯住了正准备从水池边上退下来的晴初,还未退场的经纶宫官员们纷纷侧目而视——这又是要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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