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朝转身,抬手拨弄了下无声无息随风摇曳着的六角灯笼下的红穗。
想来,陆明桦心中的思绪比红穗更乱。
“小姐。”
秋实一见陆明朝,便眼泪汪汪,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陆明朝温声制止“好生养着。”
秋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眼泪淌过开裂嘴角带来的阵阵刺痛,似是要把大半年来的委屈和悔意哭尽。
陆明朝手指捻着帕子,却不敢擦拭秋实脸上的泪水。
无从下手。
全是触目惊心的伤。
陆明蕙不应该做永宁侯府的千金小姐,更应该投胎成酷吏。
春华别过脸去,忍下泪意,劝道“秋实,你再哭,就把小姐惹哭了。”
秋实呆呆道“忍不住。”
是小姐救了她。
也是小姐替她讨公道。
她记得火场里的那道声音,是小姐身边的流月。
秋实满脸是泪,偏生眉眼是笑着的。
如获至宝般接过陆明朝手中的帕子,没有任何章法的擦眼泪。
“不疼吗?”
陆明朝看着都疼。
秋实摇摇头“不疼的。”
习惯了。
“小姐,我在接风宴后说的话都是假的。”
陆明朝颔首“我知道。”
“小姐,我当初没有随您一道离开侯府,不是贪慕虚荣,也不是舍不得侯府的花团锦簇。”
秋实忙不迭的解释。
封女医说,她的寿命至多三月。
因银针入五脏六腑,很有可能某一夜睡梦中不知不觉的去世,再也醒不过来。
断不一定时间。
可能三五日。
可能十天半月。
她得早早把想说的话说完。
陆明朝眼神柔和“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