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旸又是阴狠狠一笑:“必是不会连累到殿下的。”
他想,成则青史留名矣,败则死得恢宏矣,怎么算都不亏啊。
————
黄昏渐沉,中秋的宫宴之上,乐师奏乐,舞者起舞。美女如云,莺莺燕燕,好不精彩纷呈。
李寅并不放心卢旸的计划,他又铤而走险,在谟吉王子的酒盏里头下了毒。
如今他正死死盯住谟吉的酒壶,他回想着自己这一路的所作所为。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如今能与太子殿下平起平坐的位置,今日必不能跌下去。
壶里的清酒倾倒而出,也倾泻出李寅心里的畅快。他属实是病急乱投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焦急灼热,还是被人察觉到了什么,那杯酒刚要凑到谟吉的嘴边,又被他给放回到了桌案上。
李寅紧张地攥住了手里的酒杯,面上却仍旧是笑着的。他和谟吉不小心对视一眼,只好举杯邀了对方一下,对方却跟没看见似的,并不承他这份意。
这时,一名舞女的长袖不小心甩到了谟吉的案上,那只酒盏也骨碌碌滚落在地,发出尖厉的响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不是故意的!”
令牌
上了年纪的人果然容易发怒,杯盏一摔,舞步陡然暂停,皇帝当即就要重罚那位舞女。
幸而谟吉王子及时站出来替她说了两句好话,这才将此事平息下去。
宫人又替王子殿下换过了新的杯盏,斟上清酒。台下的舞乐还是照样奏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曲舞罢,皇帝也分外高兴。不知道是谁在殿内挂了幅画,让他想起了什么,他道:“正巧了,朕近日新得了个画师,他有一门不寻常的技艺,能画出诸位儿时的样子,可信?”
底下的人既不敢轻易说信,怕拂了皇帝的兴致,又不好说不信,于是只好更进一步,此起彼伏地夸赞起来这位尚未谋面的画师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人吗?还真想见识见识!”
“画出人的相貌已经实属不易,到底是哪位人才,居然可以画出别人小时候的样子。”
就连远道而来的齐王爷李长璟都好奇了:“皇兄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请上来让我们开开眼!”
于是皇帝身边的庞公公便吩咐了他手下的一名小辈,那小辈敛着手分毫不敢耽误,忙去请那位秦画师去了。
他一见着秦画师,便像往常一样阿谀奉承了两句,可秦川这次却并不搭他的话。这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早上见面的时候他还热情谦虚的,这会儿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这些到底与他无关,礼不礼貌的不过都是些表面功夫。像他们在宫里头干活的,只要谨记做好自己的事,以及不要得罪人就好了。
小公公领着这位秦画师去了大殿,却不知真正的秦川已经给人刺穿了胸膛,就埋在屏风后面的那一堆摊开的画卷底下。他眼睛大睁着,鼻息之间尚有气在。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谁都没有招惹,为什么还会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