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激烈的争吵从隔间升腾而起,在酒楼的屋顶上空打了个旋儿,钻进几人的耳朵里。
“我儿都死在战场上了,还让我这个做老子的还去跟他们做生意?!”
“不是做生意,是咱去赚他们的钱!”
“那些个穿兽皮草衣的北狄蛮子知道啥丝绸啊?还想发这个财啊,你痴心妄想!”
“双福堂都说了,人家北狄就喜欢他们没有的东西。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么多布庄排着长队争得头破血流。你不愿意?不愿意我可找别人了!”
……
云昭捏着手里的酒杯也听了好一会儿,眉间微蹙。北狄欲要来大兴朝拜交好的消息不还是密报吗?怎么一瞬间就天下皆知了?这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
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民间掀起如此大的波澜?这样一来,北狄使团的献舞也将变得备受瞩目,岂不是谟吉的那条贱命她也取不得了?
还有湘兰说的那件事……如果真要北狄的亲王出面揭发陈王的那些勾当,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得和杀兄仇人谟吉合作?
从听闻这个消息开始,云昭皱着的眉头就没平缓下去过。得好好想想啊!适才还不小心喝了两口烈酒,她的脑子到现在都有些转不过来。
“哥……?骁哥!”云景睿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他眼瞅着云昭的酒一杯一杯下肚,中间都不带停歇的,“几年不见你居然这么厉害了?喝这么烈的酒你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啊,是吗?”云昭端起酒壶,这才意识到,满满的一壶清水已经被她喝完了!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她竟觉得斟“酒”这个动作很是解愁,便不由自主地喝个不停。
“我早就说了不能跟你喝!来姐夫,咱俩走一个!”云景睿哪里知道,面前这位姐夫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
酒逢知己饮,须得尽兴归!
待到景睿看酒杯都有些重影了,那位还是面不改色稳如泰山。他有些不服了,拍桌子起身,踩在板凳上吆喝:“看来你们平日里,酒局不少啊,一个个练得好酒量!像我这种半年不沾酒的,才不跟你们比!”
“……”顾文若拦住他的酒杯,“景睿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承认我只是有一点点晕,但是我没醉!”说罢他还要追着顾文若继续举杯痛饮。
顾文若有些无奈,他们云家人的醉态可真是如出一辙,怎么酒后都爱追人啊!
岂知再往后看更像,景睿前一刻还坐在座位上笑,瞬息间又抱着人痛哭起他病重的昭姐姐来。还把顾文若当成大树来爬,说是要带着他的骁哥去树杈上摘鸟蛋……
真真是丢不起这个人啊!云昭提着他衣领就要往外拉。谁知道他就跟个倔驴似的,硬是不肯撒开抱住大树的手。
扒拉不下来,又哄骗不动,几人好不容易才走到六合巷,实在是拖不动他了。云昭喘着气问道:“你家能住人吧?”
顾文若想了想,温和笑道:“当然,不过只收拾出两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