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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犯了什么事?”他问。
“洗钱罪,判十年,减刑一年了!你呢?”
“灭门案,杀了七条人命,还有一桩爆炸案,公安不知道,我也不打算招了!”
端木永逸心头一沉,为何把他和死刑犯关在一起。
王勇掏出烟抽着,看着他叹口气说:“你年龄不大,长得又俊,可惜了!”
端木永逸笑说:“我是为了给我妈看病才犯法的,没啥可惜的,罪有应得而已!”
王勇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抽着烟。
到了夜晚,王勇拿出火腿肠、面包和鸡腿请他吃,端木永逸很是感激,觉得杀人犯也挺随和的。他吃了个大饱,躺到床上去睡了。
王勇盘腿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犹如修仙一般。
十二点刚过,他戴上手套,来到端木永逸面前蹲下,掏出绳子咔嚓勒住他脖子。正在熟睡中的端木永逸突然醒了,睁开眼看着他,拼命用手挣扎着,两条腿不停蹬着。
“有个叫解东洋的人要我结果你,他给我家人一千万,我儿子今天来看我说收到钱了!对不住了兄弟,你先走一步,七天后我就来陪你!”王勇语气平静,看来他杀人已经很熟练了,没有任何慌乱。
端木永逸放弃了挣扎,瞪着眼睛,嘴里喊道:“韵儿,老婆……”一行泪水从他眼角落下,浸湿了蓝色的床单,他脑海里闪过生前的几个幸福片段。苏心韵跑八百米,他大喊加油的瞬间;和她趴在课桌上听音乐的瞬间;和她在床上缠绵的瞬间;在产房握着她的手看女儿的瞬间。
慢慢地他停止了呼吸,眼睛直勾勾看着上面,脸上带着不舍,红唇透着清纯。
杀人从来不眨眼的王勇,一开始心里还没事,可当他看见端木永逸放弃抵抗时有些慌了,这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他不知道“解东洋”这个名字对他意味着什么,为何听到他就不反抗了呢?他紧张地掏出烟抽着,端木永逸的身体慢慢变冷了,接着出现僵硬。
他将他眼睛合上,敲了敲门喊道:“喂,我又杀人了,你们还过来看看不?”
外面没人答应,王勇只好守着尸体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狱警故作大惊,马上汇报给处长,处长又报告给监狱长。经过一番表演,监狱决定通知家属。
因为苏心韵等人为了躲避解东洋,连手机都不用了,根本无法定位他们。监狱只得求助国安局的人,派出了特工才找到他们的住址。一辆司法警车停在了青鸟镇一栋老房子前,两名监狱干警敲响了门。
端木通打开了,看到他们非常吃惊。
“你们干嘛?”他问。
“我们是晚林监狱的狱警!”他递过来一张通知书说:“你儿子端木永逸在监狱和人发生冲突,被一个犯人掐死了!”
正搂着儿女看电视的苏心韵只觉得天地无光,犹如五雷轰顶。
她极速跑了过来,夺过通知书,只见上面写得很详细:犯人端木永逸和同室王勇因为吃鸡腿的事发生争吵,两人出现殴打,王勇将端木永逸掐死……
“这件事发生后上级对监狱做了严重处罚,监狱长写了检讨,处长被通报批评,狱警被记过处分!这里有一笔钱,总共五万元,是赔偿给你们的损失,请抓紧去殡仪馆处理尸体吧!”
苏心韵手颤抖着,屋里扑通一声蔡斐昏了过去,端木通忙跑过去抱住她惊慌不已。
那些警察赶忙躲到车上去了,再也不肯出来。苏心韵跪在门口嚎啕大哭,紧紧攥着通知书,胸口异常疼痛,觉得五脏俱焚,噗嗤吐出血来。
端木通转脸看着她,叫道:“孩子,你怎么了……”
谢俊康嗖嗖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大哭:“妈妈,妈妈,你生病了,快去打针!”
苏心韵抱着他呜呜悲鸣,嘴角的血滴到脖子里,她昂起脸血和泪一起落下。人未白头,生死相隔,这是活着最残忍的事情。
因为过于悲伤,他们直到下午才出发,终于在半夜时分来到殡仪馆。只见端木永逸光着身子躺在那里,苏心韵哭着扑上去,跪在那里抱着他呼天抢地。蔡斐走了没几步就瘫倒了,端木通老泪纵横,不停念叨着:“塌天了,塌天了……”
谢俊康似懂非懂地说:“小爸爸睡觉了!”
苏心韵抱住他的头,将脸贴在他脸上,哭得断了气。
解东洋出现在后面,冷冷地注视着一切,掏着口袋没有任何表情。
经过工作人员的劝说,端木通和蔡斐才带着孩子出去了,苏心韵却不走,搬来椅子坐在旁边,痴痴望着端木永逸的尸体默默流泪。
解东洋喉结动了动说:“人已经死了,你何必这样?这里都是冷气,快出去吧!”
苏心韵不理他,一会抓起端木永逸的手絮絮叨叨,一会趴在他身上忽闪着眼睛不语。天快亮时,她又站起来吻住他的嘴,摸着他的脸傻笑,解东洋看她有些神志不清了,拉过她说:“人已经死了,你别这样!”
“他没有死,你才死了!永逸刚才和我说了,他要陪我回学校看看,对,我们要回学校了!今天体育课上外堂,他要和我一起跳绳,让我抓着他的校服,我俩一起跳,跳进去,再跑出来,绳子打不到我们,大家都说我俩是最佳组合……”苏心韵喃喃自语,对着昏暗的电灯傻笑。
“他已经死了,你醒醒吧!”解东洋心如刀割,瞬间泪奔,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不可替代了。
苏心韵推开他,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依然在自言自语。
“我就说你错了,七国之乱是汉文帝时候的,你非说是汉景帝,我要打你手背了!不是的,原来是我错了,你故意让着我的,我让你打我手背好了!挠手心不算打,我怕痒的……”她抱着胳膊不停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