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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陈豨溃败,人地皆失。樊哙麾下别将追杀陈豨残部,公孙耳斩陈豨于灵丘。
樊哙因作战有功,擢为左丞相,周勃为太尉,郦商为右丞相,灌婴为颍川侯。
刘邦回长安后,吕雉告诉他韩信已死。刘邦惊喜万状,问其缘由,吕雉就将韩信与陈豨勾连,企图谋反一事细细道来,并献上人证及物证。
刘邦得知真相,不免胆战心惊,又问吕雉:“朝中无将,是哪位卿家诛了韩信?”
汉初的文官不乏骁勇之辈,萧何、张良等人,在战场上莫不以一挡十。
众证人皆看着皇后,皇后捂嘴笑:“妾不敢居功,没有萧丞相相助,此计不成。”
刘邦急召萧何进宫,称赞他智勇双全,还要嘉奖他。
萧何见皇后立在一旁,一脸得意的样子,也连忙拱手:“陛下明鉴,此事是皇后一手操办,臣只是将韩信领至长乐宫而已,陛下应当嘉奖皇后。”
刘邦大为怖骇,转头看向吕雉,吕雉一言不发,她的神情分明在说:“夸我,夸我!”
“你,你,你,”刘邦指着她,手指颤抖,声音也带了颤音,“简直是胡闹!”又埋怨萧何:“皇后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韩信是何等骁勇,怎么能放他入宫?”
吕雉不解,在她眼中,韩信不过是刘季脚下的一条狗,她连刘季都不怕,区区韩信,更是不在话下!
吕雉不服:“陛下怎么能如此轻视我?”“你坐在家里都能被人抓走,还要我怎么重视你!”刘邦回道。
吕雉又哭又闹,连呼不公平,刘邦被她闹得头痛,只好承认她的功劳。
送走丞相和淮阴旧臣,见吕雉仍闷闷不乐,刘邦逗她:“韩信临终时可有遗言?”吕雉思索良久,说道:“韩信说他悔不听蒯彻之言。”
刘邦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于是说道:“蒯彻,齐国人,对我不满已久,断不能留。”于是下召,命齐国绑了蒯彻,来长安定罪。
刘邦问道:“你为何教唆韩信谋反?”
蒯彻:“他正是不用我的计谋,才落得如此下场。”刘邦命左右,烹杀蒯彻,以儆效尤。
巨大的铜鼎里装了满满的清水,仆役们添柴的添柴,拉风箱的拉风箱,鼎内“咕噜噜”微沸时,撒上各种香辛料并鱼酱虾干,撇去浮沫,只待剥洗了蒯彻下锅。
两个面无表情的官奴前来拉蒯彻,蒯彻本是硬气人,一见热腾腾的鼎镬,瞬间腿软,求生欲爆满,他大叫一声:“且慢,我有话要说!”
刘邦不耐烦,冷冷问道:“你有何遗言?”
蒯彻:“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当时是群雄并起,风云失色,只是陛下捷足先登而已。跖犬吠尧;尧非不仁,吠非其主也。彼时,臣效力于韩信,并不知陛下。天底下盯着陛下宝座者何其多也,不过是力不能逮,功败垂成而已,难道您要将他们尽数烹杀吗?”
刘邦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放了他。之前拿来烹蒯彻的那口大锅已经烧开,于是牵了一头老迈役牛并两只肥美羔羊,剥皮剔骨,熬煮一锅鲜美浓羹,给行刑众人饱餐一顿,不教他们大半日功夫白忙。
梁王彭越,当初讨伐陈豨时,称病不行,只派了手下将领随军出征。汉十一年(前196年)夏,梁国太仆因为与彭越有矛盾,就乘坐驿车前往长安,告梁王谋反。刘邦立刻命人将彭越押往长安,严密审查,以其反邢未具,将他贬为庶民,举家流放巴蜀。
处置了彭越后,刘邦前往洛阳。平定陈豨后,他曾说:“代地居于常山之北,赵地居于常山之南,不便管辖。”
此番去洛阳,正是立皇四子刘恒为代王,迁往代地就国,以傅宽为代相。代国先定都于晋阳,后改为中都。
刘邦为汉王时,姬妾众多,都留在洛阳南宫。吕雉是绝不会放任他独自去洛阳的,于是皇帝前脚刚到洛阳,皇后摆驾洛阳南宫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吕雉一路上走走停停,她一直没想好用什么理由去见刘邦。贸贸然过去,他一定会说她是醋坛子,失心疯的妇人。
彭越听见皇后南巡的消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于是“偶遇”皇后的车驾,向她鸣冤。
吕雉一听彭越求见,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连忙请彭王入见。
彭越跪在吕雉脚下,痛哭流涕。说自己连年征战,落下许多病根,况乎巴蜀凄凉、蛇虫横行、瘴气弥漫,此行吉少凶多。请皇后看在同为砀郡乡邻的份上,向陛下美言几句,不要流放彭越。
皇后听了这番话,一双眼睛睁得有茶杯大。她看着彭越,开心得嘴角都压不住了,亲自扶起彭越,满脸堆笑:“彭王何必如此拘束?请与妾身随行,一同去见陛下。”
彭越感激涕零,以为自己能够轻判,于是兴高采烈地走向了地狱。
困兽之斗
刘邦见了吕雉,故作惊讶:“洛阳宫室简陋,比不得未央宫,皇后怎么肯过来?”不管她编出什么借口,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取笑她一番。
谁知吕雉避轻就重,直言:“彭王是天下壮士,战功赫赫,陛下本该好好安抚他。既然革了他的职,就不该留下隐患。如今命他举家南迁,他必然怀恨在心,他日恐生祸患。妾已经把他带来了,请陛下杀了他。”
刘邦年逾六旬,自代地平叛后,身体大不如前。如今韩信已死,他时常担心彭越、英布二人谋反。他深知自己已是风烛残年,而太子还是个孩子,决计镇不住此二人。
如今听了吕雉的话,正中下怀。于是重新审问彭越一行人,痛打彭越的家仆和家臣,逼得他们承认彭越谋反一事。从而昭告天下,诛杀彭越全家,彭越本人被剁成肉酱,分食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