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哎!”他摇了摇头,又躺下了,拿被子盖住了脸。
吕雉知道他遭遇好友和家乡双重背叛,又没打赢,此时必然难受。他的性格和自己很不一样,贸然开口只会是火上浇油,于是默默守在一边。
雍齿和他真正的挚友周市一起,在丰邑的高高城楼上,裹着裘皮袍子,烤着炉火,每日烹猪宰羊,饮酒高歌,活得无比逍遥。
但是在刘邦的梦里,他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雍齿,拿命来!”
“这是小人雍齿的头颅!”
“杀了雍齿,剐了他。”
“余者不追究,雍齿必须死!”
吕雉整夜提心吊胆,只能白天补眠。好在刘邦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医师开的药服完,他也痊愈了。
到了正月,刘邦又要攻打丰邑。此时陈胜已死,景驹被立为楚王。景驹是楚国贵族,血统高贵,远非陈胜这个草民可比,此时定都留县,一时间旧楚人士纷纷依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故而刘邦决定投奔景驹,向他借兵,讨伐被陈胜夺走的丰邑,路上遇到了张良,两人结伴同行,一起去投奔景驹。
景驹虽为楚王,除了血管里的血高贵些,并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得过刘邦。周秦时代的人们还是认可血统的,分封制度把天下人分为三六九等,各自在自己的阶层里联姻交友,爵位财产越分越少,贵族时刻有跌落的恐惧,平民没有出头的日子。
景驹自顾不暇,他担了楚王的名声,朝廷即刻派兵攻打他,根本没有兵借给刘邦。
既来之则安之,刘邦加入战场,带兵和秦军对抗。秦军数量众多而楚军兵力不足,秦军将领司马夷屠了相县,砀县不战而降,刘邦在萧县抵御秦军未果,退回了留县。
打了一个月仗,不少士卒和他都熟悉了。于是他带了三千多人去攻打砀县,砀县装模作样守了三日,最终投降。
县城里有六千多个士兵,刘邦把这些兵卒和原先的士兵编在一起,整顿人马继续攻打下邑县。
张良是韩国贵族,早年曾散尽家财广交英豪刺杀祖龙,事迹败露后隐姓埋名,四处流窜。这一个多月来,他冷眼旁观,发现刘邦的智谋英武远胜旁人,当即投靠刘邦,和他并肩前行。
三月初,刘邦打下了下邑县,整顿兵马,继续攻打丰邑,未果。
四月,项梁率兵渡江而来,手起刀落斩了景驹和他的代言人,驻兵萧县。
项梁是将门之后,却生了一副书生模样,然而这不减他的威望。
项梁对留县众人道:“我项氏世代为楚国尽忠,景驹算什么东西,也配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