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还未靠近,就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碰得鼻青脸肿,捂着被打掉牙齿的嘴巴,灰溜溜地滚回去,但也有些小混混冷笑起来,转身就将这儿仙子们的消息,透露给那些替广陵世子选美的狗腿子。
徐凤年一行人穿行无阻,很快站在岸边最接近浪潮的位置,李淳罡站在岸边,衣襟猎猎作响,好似脚下生云,一派剑仙气象。
看着那广陵大潮如光如雷般奔涌,李淳罡原本有些消弭的心气又再度被激发,好像回到了曾经一人一剑横渡广陵江时的豪情万丈,当初他踏剑引潮,引发的巨浪丝毫不输广陵水师的艨艟,意气风发,天下无双。
原本这次跟徐凤年出来,他已经抱着故地重游后归隐藏剑的心思,但这一路上的激荡起伏,加上有温华这么个徒弟的羁绊,还从王仙芝口中知晓了海外国度的武道繁荣,便熄了藏剑的心思,好像又回到几十年前仗剑天涯,潇洒不羁的心境。
当年李淳罡乘飞剑渡江的剑仙气度,引发了江湖侠客们纷纷效仿,凡是想要在江湖上混出个名声来的,都会在这广陵江上炫技,说书人口口相传他的光辉事迹,让无数少年的江湖梦从心中萌芽。
就连吕钱塘在江畔观潮练剑十几年,也是存了心想要学习李淳罡的仙人之姿,吕钱塘此时就在李淳罡身后,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如此近距离的追星,而且自己最崇拜的剑仙,又会是一个抠脚丫搓鼻屎的邋遢老头。
即便是这样的邋遢老头,他那一声剑来,以满城几千柄飞剑硬撼王仙芝的场面,也足以掩盖掉他身上的小毛病,反倒让这位天下第一的剑仙身上多了一些人情味。
想到这些,吕钱塘感慨良多,觉得观潮十来年所见过的盛景,也不如这羊皮裘老头那一声“剑来”所带来的震撼。
可惜天下归于一家之后,再没有武夫敢在这潮头兴风作浪了,广陵水师乃天下第一的水师,常年有几百艘战船横亘在这广陵江上,有人敢在广陵王赵毅的面前耍把式,除非真有能撼动大船的本领,不然大多会死在广陵水师的乱箭之下。
人群突然屏住了呼吸,安静得针落可闻,只见那江中有一艘十几丈高的艨艟牵引着潮头,向着大燕矶奔赴而来,仿佛是一座大山在海上压过来,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艨艟在两岸观潮者眼前汹涌而去,那些带了篝火芦花的公子少爷们,纷纷命人将花拋入浪花之中,目的是向广陵龙王祈福,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是一个应景的事,而且也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一般布衣小农,可不敢有这种出风头的动作。
就在徐凤年等人看景听潮的时候,远远看到一艘楼船驶来,其甲板上最引人瞩目的,当属于那个三四百斤的胖子,胖子坐在几人宽的大椅子上,仿佛一座肉山,又好像是肥猪成了精,令人望之生厌,十分恶心。
陈渔在徐凤年身边,小鸟依人地提醒道:“你可得小心点,这里是广陵水师的地盘,赵毅向来十分好色,若是见到你身边的这群国色天香,恐怕会生出事端。”
徐凤年一把将陈渔揉在自己怀中,贴着她精致如珍珠般的耳垂坏笑道:“我等的就是他,为了你我敢跟整个天下作对,还怕他区区一个广陵王?正好割这个死胖子的几斤肉下来,称一称离阳有多少的气度,敢不敢放开一切,跟我们北凉撕破脸皮,若是真敢削藩,我便趁机而反!若是不削藩,那就再等等机会,等老皇帝一死,离阳皇室大乱之后,浑水摸鱼更轻松!”
陈渔被他这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给震惊到瞳孔收缩,拉着徐凤年的袖子小声请求道:“可不可以不要谋反?天下才多久没有兴起战火啊,一旦战端再开,天下必定生灵涂炭。”
徐凤年刮了刮陈渔的小鼻子,笑道:“大丈夫之志,正如这广陵江东奔大海,一往无前!我也不仅仅是为了你,我有匡扶天下的雄心壮志,也有踏平北莽的实力,若是不做出一番伟业来,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赋予我的志气和能力?”
“可是……”陈渔还是心有担忧,楚楚可怜地看着徐凤年。
徐凤年神色严峻,平静道:“没有什么可是,大乱之后则是大治,可如今的离阳只知道钩心斗角,处处跟我北凉不对付,百姓又有多少好活?既然姓赵的全然不顾北莽的虎视眈眈,我若不早做打算,难道真要让徐骁辛苦打下的基业付诸东流?让北凉再度沦为离阳的弃子,成为北莽铁骑南下的打谷场?”
陈渔被此刻徐凤年的气度给震慑,内心越发对他敬佩起来,见过徐凤年的雄才伟略后,谁还敢说徐凤年是躺在老子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纨绔世子?
他是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的大英雄啊!
“难不成钦天监对我的测算,要应验在她身上?”看着徐凤年如刀削般硬朗的侧脸,陈渔心中泛起了嘀咕,而后眼神也坚定下来,暗道:“若我真有贵妃命格,那我宁愿嫁给徐凤年,让他来当皇帝!”
127,拿广陵王开刀
潮起潮落,来得快去得也快。
广陵江潮过去后,百姓们纷纷准备离去,徐凤年却还不想走,他还要拿赵毅这头肥猪开刀呢。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徐凤年嘴角微微上扬,他要等的人来了。
温华几人向马蹄声急促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看到几十匹战马驮着广陵轻骑兵向此处汹涌袭来,还未散光的人潮都被他们胯下的战马给冲散,开辟出一条可以容纳几匹马并列而行的通道,那些未来得及避让的普通平民,皆是被战马撞飞,踩踏,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等这些广陵轻骑兵冲撞到徐凤年等人面前时,徐凤年的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平头百姓,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到战马来势汹汹,当然四散逃开,而且这骑兵领头的大将,目光一直锁定在徐凤年和他身边的女人身上,目的显然非常明确,就是冲着他来的。
领头的大将身着黑金色的铠甲,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眼睛瞪大如铜铃一般,大方脸阔海口,蒜头鼻,手里挥舞着两块门板巨大的宣花板斧,脸上挂着残忍狰狞的冷笑,丝毫不减速度,任凭战马一骑绝尘,向徐凤年冲杀过来。
路中间有一位孩童在刚才人群拥挤之中,跟亲人走丢了,又被着急忙慌逃命的人撞倒在地上,此时六神无主,揉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哭声令人心碎。
那横冲直撞的大将可不管路上有什么障碍物,反倒是眼神越加狠厉,不闪不避驾着马向路中间的孩子踏过来,那碗口大的马蹄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一旦落下,必定是血溅当场,让一条小生命当场横死。
站在两边战战兢兢看着这一幕的贫苦百姓,和布衣书生,此刻都叹息一声,下意识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