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29章（第2页）

“你们现在有自动枪，有榴弹炮，有用不完的弹药。有113师的大力支持！而你们的敌人在把单打一步枪当决胜的新式武器！我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个革命军人？！”

各位指挥员们把脑袋埋得更低。只有霜星冷冷地嘀咕：“说得轻巧，能抵消陆行舰的舰炮？”

“那么你们就任凭敌人践踏根据地，破坏生产？”康曼德争锋相对，“在条件还没有改善的时候，在你们刚出讲习所作为武工队员在这里行动的时候，群众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康曼德的吼声震撼着帐篷，咆哮间的空隙里，全场静得钢针落地声都能听见：“村民自己也缺吃少穿，却千方百计地帮助我们。几户人家凑上十多斤粮食和三五个鸡蛋，在晚上我们经过的时候偷偷塞过来。现在整合运动转入地上了、得意了、风光了，骑着大马扛着枪大白天从村里过，部队主食还是靠人家地里长出来的。到了关键时刻，我们的报答就是让他们背井离乡？啊？！”

连霜星都埋下了头，甚至耷拉下了兔耳朵。

指挥员们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时，康曼德的声音却陡然平静下来：“我们先休息一会，等会儿再做可行性分析。”

人们仿佛是在死刑执行前听见缓刑命令，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康曼德，又在他回视的时候躲开目光。

当康曼德慢慢地踱着步走出帐篷时，塔露拉匆匆跟了上来。康曼德在她开口前抬起手来：“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失去理智。”

“那你……”塔露拉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康曼德。

康曼德余怒未消，但也并不怎么激进：“叫帐篷里的都过来，跟上我走。”

部队的指挥员们纷纷从帐篷里跑出来时，康曼德正独自一人往不远处的坡上走。这坡并不平坦，足有三十度，但他还是平稳而迅速的往上走着。指挥员们纷纷跟了上去，跑得快跟康曼德在同时登上了坡顶。

并看见了远处的村庄。

爬上坡顶的人们越来越多。那些跟在后面的人们明显感觉到前面远眺的人们中，气氛在变化。那些战友们像中了魔咒似的僵在那里，注视着不远处炊烟袅袅的小山村。

跟在最后面的爱国者和霜星也爬上了坡顶。他们起初疑惑为什么不是饭点却有这么密集的炊烟，然后突然察觉到了这个村庄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

这村子的每一家、每一户，院门和房门都消失不见了。那些院落都怪异而微妙，看起来像是一张嘴被打掉了门牙。人们是在空洞洞的门廊里进出忙活。

整合运动现在作为一个有着相当独立性的政治实体，在很多地方已经不是那么好吃113师白饭的了。

虽然凭借着生产力上的巨大优势，人联地外兵团113师感觉自己能用点破烂换到整合运动这个前途无量的组织的欠债赚麻了，整合运动感觉自己有白菜价甚至打欠条换来这么多东西赚麻了。

但是，毕竟这是双方在贸易，而不是组织内部的分发。诸如自动步枪和罐头，整合运动都开始有了部分自产能力，也就不再全部从113师那里获取，转为自己生产供应部队，为更重要的东西节约进口配额。

整合运动最先自给自足的东西，是主粮。

康曼德低沉的男中音回荡在坡顶：“我要告诉你们，不要怀疑群众有和自己共克时艰的觉悟！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村子不是饭点却有这么多这么密的炊烟吗？为什么每家每户都没了门吗？”

在一片寂静中，康曼德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部队的炊事分队忙不过来，是他们主动提出分担任务，给我们的战士做面包当野战口粮。

“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作为工事材料的防爆石棉笼不够，主要的工事材料是什么？是群众从院门到屋门一个不剩拆下来的全村门板，是新娘献出来的嫁妆箱子，是老头老太太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棺材！”

康曼德没有继续说下去。

站立在坡顶的人列寂静无声，只有北原的冷风在空中发出低沉肃穆的吟唱，送来远处村庄里的嘈杂声音。

许久，康曼德抬高音量：“如果胜利不属于这样的人民，那还能属于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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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站在帐篷里时，康曼德先做了自我检讨：“首先我要说，我刚才的确出现了情绪失控。在正式会议上这是很不应该的。我向同志们做出检讨。”

各团的团长与政委们面面相觑。

无论如何，除了情绪上的改变和激励，还需要客观上的可行方案。康曼德在不动声色间揭过这一页，进入了下面的话题：“不过，再怎么打鸡血，我们也要面对实际困难。要是军事上完全没有可行性，那大家在这里再怎么流血拼命也没有用，军事是最需要尊重事实的。

“至于这场仗。我的意见是：如果动员充分、指挥得当、阵地选择恰当、尽可能修好工事，那么，只用两个团挡住敌人的攻击不成问题。”

军官们面面相觑，霜星举起手，在康曼德同意时直接站了起来：“这不可能！总政委同志，入侵的敌军是一个齐装满员的军。无人机侦察的情报已经证实了，敌人有整整三个步兵师，十个骑兵中队与对应的支援炮兵，算上工兵和运输单位，敌人的进剿部队总数已经突破三万大关，而我军只有五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和一批炮兵分队，总数只是一万九千人。再考虑到敌人的陆行舰支队——这种情况下，兵力火力对比太悬殊了！”

这是事实，所以康曼德没法否认。但他还有可以说的。他摆一摆手：“没有错。问题的关键是陆行舰上。单论步骑炮，我们和敌人还有的比，至少能算各有优势。但是，敌人派出了包括两艘轻巡洋舰在内的陆行舰支队。在火力、防护和机动力上，陆行舰都远远超过了其他陆军单位。那么我先提个问题：如果排除敌人的陆行舰，单纯以我军的野战部队对抗敌人的野战部队，你们有信心扛下来吗？”

人们议论纷纷，最后由博卓斯卡替发言：“这样的话，如果构筑好坚固的防御阵地，动员充分、指挥得当，尽可能发扬轻武器火力优势，当然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