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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先生看罢秦黍,又去转眼去看庾浚,果不其然他就见自家主上的脸色一改之前的冷厉,这会儿虽不至于如沐春风,却也似冰雪消融乍见日光一般和煦。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这秦姑娘如此善言,先前也不知如何就将自家主上给得罪了。老先生揣测了各种原因,却唯独漏掉了最可能的那一种,最后思忖半晌无果,只得作罢,不再去纠结。
“哦?慈不掌兵?”庾浚看着秦黍,“这话又是从那兵书上瞧来的?”
兵书还没仿制好,秦黍今日也没带过来,现下她见庾浚提起,思及他先前提过她带兵书过来的话,想了想道:“这话不是从那兵书上来的,而是我看那兵书,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她顿了顿,抿了抿唇,垂下了眼,“……今日来得匆忙,光想着给您送鱼汤,倒是忘记去镇上的宅子里将那兵书一起捎了过来。”
庾浚这会儿心情不错,哪怕秦黍这话里漏洞无数,他也懒得计较,左右那兵书也跑不了。
况且,小女娘那软声细语,低眉耷眼的样子有些可怜得紧,他敛下眼,淡声道:“倒是不急着看,今日没带便算了,下回且记着就行。”
话说完,他看了秦黍一眼,顿了顿,又道:“明日你再拿过来。”
秦黍一呆,不是说下回吗,怎么又改成明日了?
她顾不及去思量庾浚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背后缘由,现下只是庆幸那兵书她都默出来了,今日回去只要叫宋老爹再誊抄一份出来便可。
第98章
待到午时,三人才从校场一起回了营帐。伙夫掐着点儿,将午食送了上来,连带秦黍带过来的那罐鱼汤也被端了上来。
鱼汤是用大肚窄口的陶罐装起来的,罐口用陶盖盖得一隙不漏。秦黍先前拿去伙房去热的时候,也交待过伙夫不要打开来。是以等她这会儿将陶盖揭开来时,那一涌而出的香味立马沁了满桌。
卢先生不由地动了动鼻子,他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笑道:“老夫光是闻着这味儿,便不由地口舌生津起来,怪道陈岳上次尝过便一直念念不忘呢。”
秦黍一边拿碗盛汤,一边笑道:“您过誉了,这鱼汤也只是一般家常菜,比不得那酒楼里的佳肴美味。”
卢先生就笑,“这各有风味,秦姑娘莫要自谦。”
两人这厢聊得气氛正好,那正坐在一侧的庾浚只是听着,并不言语什么。
只是在卢先生和秦黍聊得忘乎所以伸手去接那递过来的鱼汤时,庾浚这才启唇开口道:“先生,您莫不是忘了军医的嘱托。”
他看了卢先生一眼,补道:“风寒忌河鲜。”
卢先生一愣,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只是咳嗽,其实并无大碍,以往也不曾忌口过,怎的今次主子却拿起这话来说?
一旁的秦黍瞥过那鱼汤里加入的几味药材,默默地咽下了刚准备要用来讨好庾浚的话,她默声不语,只是将盛着鱼汤的碗递给了庾浚,嘴里还解释了一句,“这第一碗原就是给您的,只是先前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