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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浚失笑,他将木匣合拢放于一旁,伸手将小女娘拉了过来抱于腿上,下颌轻搭秦黍肩侧,“你说什么都对。”
秦黍被这句话哄得眼眉弯弯。
夜色已深,星子疏阔,明日又是一个好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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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浚只带了贴身副将进了都城,剩余人等皆被他留在了庾氏在郊外的庄园里,好在那处庄园靠山傍水,旁侧无别家田亩,不然这两万人怕是藏不住。
庾浚白日隐在人群中进城,晚间乘着夜色回到庾宅,管家一见着人就赶紧将他往书房引,庾滉当时正在书房和幕僚商谈,见着他回来也是大吃一惊。
“都城现下如何?”庾浚一进门便问。
庾滉对管家挥手,管家躬身告退带上书房木门。
“蓟王已在路上,不日就要回京了。”庾滉道。
庾浚走到书案后方,看着悬挂墙壁之上的地图,“皇上竟然准许蓟州王进京?”
庾滉也走了过来,和他并肩看向地图上的赵州,“他倒是满心不愿,可赵州现下无大的战事,蓟王先后连失一子一女,郡主治丧,他这个做父亲的要回来看一眼,皇帝难道不许?”
此一时彼一时,先前蓟王世子病逝,皇帝还能用赵州边境安稳做牵绊之语,再加上当时胡虏经常来犯,倒是在情理上还能那么差强人意地说过去,可现下他还能用什么理由挡住蓟王进京,毕竟蓟王府已然绝嗣了。
“太后一党又是如何说?”庾浚再问。
“太后?”庾滉冷嗤一声,“太后近来不大敢说话,先前庾勉上交的铁矿,皇帝本来想用来装备皇城卫,可太后将铁矿争了去,现下刘家后辈皆在那铁矿上安享福祉呢。咱们这位太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惯会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刚惹的皇上,这会子便隐了身息事宁人了。”
皇家母子的这出戏,庾滉这些朝臣看得多,自然深谙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庾浚对皇家的戏没甚兴趣,他只想知道当今还有没有后手,“皇上没有下诏传我入京。”
两万皇城卫挡不住盛怒之下的蓟王,哪怕蓟王即便痛失儿女也不去谋反,可皇帝惜命,却不敢去赌这其中哪怕存在的一丝可能性。皇家没有亲情,皇帝不信,他自然也不会信别人有。所以他肯定会做万全的准备来保证都城安危。
庾滉募地转头,和庾浚对视,两人异口同声道:“西南王!”
幕僚讶异,“当今……可真是敢啊!”
西南王自从被封到潭州,先帝在时可从未让他进京朝拜过,可见先帝对他防备有多深。可自从当今登基后,倒是恢复了西南王每年进京朝觐的传统。
“先帝将江山治理得太好了,肘腋无患,边境有良臣辅佐,朝堂之上有能臣在侧。咱们这位做太子时只见过大燕一派盛世之景象,从不知晓此番盛世有多么来之不易。再加上他幼年登基,长于妇人之手,自是没有先帝的经纬治世之才!”自从庾氏的铁矿被皇帝收走了,庾滉私下里谈起皇帝是再无避讳。
庾浚没接话,他微微凝眸定定地看着地图上的潭州,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书房里的空气静默下来,庾滉和幕僚对视一眼,庾滉轻咳了几声,而后朝庾浚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