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先生叹道:“许惕许惕,自当是心怀戒惧。朝中当年派他下来,为的就是他这份谨慎,不然他也不会安居潭州这么多年,哪怕如西南王手段这般凌厉之人,也拿不掉他这潭州牧的位置。”
“芒刺在背,拿掉多可惜。朝廷要的就是这份拿不掉!”庾浚回首,看向卢先生,“去往赵州治所的前哨还未回来。”
“威县已是赵州南大门了,两地相距不足百里,按理说不该如此。”卢先生看向一侧的沙盘。
“怕是有变故。”庾浚走到沙盘前,眼睛微眯,视线却落在了沙盘之上赵州治所遂平所在之处。
卢先生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遂平,犹疑道:“赵王可是在遂平,遂平怎会出事?”
庾浚不语,沉默半晌,才道:“父亲那边可有来信?北虏可有异动?”
卢先生摇头,“家主那边既无音讯,想是朝中无事。”北虏那边,朝廷一向盯得紧,赵州边境有守军常驻,北虏一旦南下,烽烟便起,都城即刻便能收到消息。
庾浚双手半撑在沙盘边沿,指尖轻敲,似在思忖,片刻过后,他才道:“再等半日。半日一到,大军即刻拔营北上。”
若半日功夫,前哨还未回,那便是已经出了事了,再等也是无益。卢先生心念微转间也点了点头。
第68章
庾浚想过此行可能不易,但未曾想过这般棘手。他看向下首报信的前哨,沉声问道:“遂平怎会染疫?”
前哨涩声道:“属下……不知。”
他们这支前哨小队并没能摸进遂平城中,便被紧闭的城门挡下。城墙之上,兵甲严阵以待,而城墙之下,官道两侧布满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
这消息还是从难民嘴里听来。
庾浚看向卢先生,卢先生便沉吟道:“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庾浚挥退了前来报信的下属。大帐下,只余庾浚和卢先生两人。
他指尖轻敲扶手,片刻后才道:“这消息若是真,那赵州边境怕是麻烦了;可若是假,那就是遂平……不打算接收这批难民。”
遂平背后站得是赵州牧,而赵王府也在遂平,很难说这背后没有赵王的意思。
卢先生思忖片刻,才道:“主上,我们钦州军此次前来只为平乱。”
这是赵州的政务,与钦州军无关。不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对于庾浚来说,都是粘手即腥。庾浚只作不知是最好。
庾浚听了这句提醒的话,垂下了眸子,“你说得对。”
几息过后,大帐里便传令出来,让大军稍整休息,巳正拔营,不入遂平,直奔赵州下辖几个作乱的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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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黍指挥着家里伙计,将最后一批秋粮放入干燥的地窖时,已是十一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