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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起得很早嘛。”
雁寻掐指一算,眼眨也不眨就说:“没呢,才坐过来。”
顾修“啪”地一声把扇子打开了,说:“说谎。”
雁寻笑道:“我起来时你醒着?醒着怎么不同我一道起来呢?”
顾修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毫无瑕疵的微笑,温和又美丽,真像个不管闲事、一心侍弄花草,修身养性的,被养在庭院里的女子。
“我起来了,你怎么去办事?”
“……噗嗤。”雁寻笑了出来。她抖着手腕,把鱼竿往上提起又放下,就这样来回地溜着那条上勾的大鱼,过了好半晌,她终于玩累了,便将鱼竿彻底放了下去。那大鱼如蒙大赦,连忙游走了。
“别急嘛。”她轻飘飘地说,“忙了这么多年,让你休息一下,你还不乐意?”
“钓鱼也是钓,钓人也是钓,这能算休息吗?”看着不知可否的雁寻,他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纸,道:“师姐的来信。”
“月楼的信?”稳坐钓鱼台的雁寻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把鱼竿放在一边,接过了信纸。
“怎么了?”顾修看她许久没有反应。月楼应当没有什么长篇大论能让她看上这么久吧。
雁寻摩挲着信纸,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顾修伸手,攀上了她的膝头,叹了口气,抱怨道:“师尊对师姐的看重,真叫人嫉妒。”
“哪有人嫉妒?”雁寻笑道,“只有不成熟的小孩子才会嫉妒别人分去了家长的宠爱。”
“是啊是啊。”顾修干脆无赖道,“就是我嫉妒。我还没满三百岁,我还是小孩子。”他顺着雁寻的膝头爬上去,像吸人精气的女鬼,还是一定要嘴唇贴嘴唇才能吸走精气的凶恶女鬼,扶着雁寻的肩膀,吻着她,唇齿间喃喃低语:“可嫉妒死我了……”
后来顾修还是知道了信的内容,这些事情雁寻从不瞒他——
月楼和神途径九江,约着故人见上一面再走。这本不过是寻常邀约,但在信在最后,月楼却问雁寻,还记不记得当初她第一面见神,神对她所说的话。
雁寻陷入了沉思。
她当然还记得,那一句预言仿佛来自天外的回音,虽然她不解其意,却一刻也不敢忘记。
月楼这一句话,又勾起了她的思考。“被腰斩的人生”、“本该死去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神的意思是,她在很早的时候就该死了?可祂又说,她的命运被改变了。想来想去,改变她命运的,不是月楼,就是神了。
因着这个思考,今晚她也难得的心不在焉,点了烟斗,趴在床边,但没抽。顾修从身后抱着她的腰埋在她脖颈里,凑上去吸了口烟,问:“师尊在想什么?一整天都在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