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粮仓内和军粮绝不是一批粮食,你爹那份札子递上去反而可以洗清大哥的罪名!”
“也就是说,连最开始找到的所谓偷藏军粮的粮仓都不成立,大哥又没有机会私通山匪,足可以证明他没有监守自盗,更没有谋逆的野心,自然更没有杀害你双亲的理由!”
他探手入怀,掏出一沓状纸,道:“这是那些押司的口供,时隔十年,还能众口一词,由不得人不信。”
苏遐州越听越是面露沉吟,他举手接过来翻了翻,若有所思道:“那灭我家满门的凶手,究竟是谁?莫非是废太子……你大哥的仇家?”
楚凤歌冷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大哥被废,是谁得利?”
……
苏遐州狠狠打了个冷战,他不由自主转头望向东边,那是东宫的所在。
“楚承祉。”
话一出口,又觉不对。
现在楚承祉也不过才将过弱冠,十年前,他不过十一二岁,如此庞大而缜密的阴谋,绝不可能是个小孩子策划的,他只不过是这场阴谋的另一个幌子罢了。
于是苏遐州纠正道:“准确来说,是郑皇后,是荥阳郑氏吧。”
楚凤歌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
“现在回想起来,父皇原配孝宪仁皇后已死,郑氏已经正位中宫,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视身为太子的大哥为眼中钉、肉中刺。”
“大哥奉命,预备启程筹措押运军粮,恰在此时,他们见到你爹那封发现陈年粮仓的札子,一条毒计自然浮上心头。”
“只消在途中劫走大哥手里的军粮藏起来,配合发现粮仓的札子,就可以诬陷大哥监守自盗。再在他府上放些所谓的证据,这桩谋逆案自然就做成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提前去收买你爹时,苏御史不但严词拒绝,还打算再上一封札子,陈明粮仓内并非军粮,而是陈粮,让这番盘算不能得逞。”
“于是郑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全家灭口,好让所谓粮仓死无对证。”
“这也就是为何你家的案子大理寺不敢深查,因为当时还是大理寺丞的陈执明,本来就是太子一党的人!”
经楚凤歌这么一梳理,所有细节严丝合缝,逻辑通顺得不得了。
苏遐州全身紧绷得像一张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阵一阵发冷发抖。
那厢楚凤歌犹豫道:“只是,这全是我的推论,我们没有证据……”
苏遐州绷到极致,反而又一种迟钝的清醒,他一字一句道:“不,我们有。金吾卫!”
金吾杀我!
楚凤歌在手心一锤,恍然道:“是啊!金吾卫上值都要点卯,大批调动金吾卫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去查那一日班房的记录,一定有马脚可寻!”
真相似乎已经近在眼前,苏遐州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他“忽”地一下站起身道:“金吾卫的班房在大兴宫内,不如今晚就去查探?”
楚凤歌毫不犹豫道:“好!”
两人飞也似地换了衣裳,楚凤歌着人通知了沈醉,自家提着宝剑,带着苏遐州一路潜入金吾卫值班的班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