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一点那火舌迅速将纸堆卷没,一股强烈的热气伴着烈焰扑面而来,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往后退了几步。
出于安全考虑,要看着火烧没了熄透了才能放心,两人便一直盯着那火瞧,瞧了一会儿张雁南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搞得这么正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收到。”
江北倒是很豁达:“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嘛,主要是安我们活人的心。”
“说得也是……”
江北看了他一眼,忽然间也感触起来。
“张雁南怎么办啊,以后我们死了可没后人给我们烧。”
“还想什么后人,不是早就应该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了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们以后会不会在下面没钱用呢。”
张雁南点了支烟深深抽了一口才说:“这么担心,那死之前我们先多烧点存在地府银行?”
“哎,这个可以有。”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觉得刚才的对话蠢透了,不禁都笑起来。江北仗着天色已黑地势又偏,便明目张胆地把张雁南一抱,两人依偎在一起。
对江北来说,烧过纸今年七月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但对张雁南来说,那句‘安活人的心’却似说到了他心坎里,平日里忙归忙,心里却总有意无意地记挂着一件事。
这日在工地上视察,回城途中又在路边看到几处未燃尽的香烛纸钱,张雁南便陡然记起那事来,若有所思地问道:“今天阴历十几?”
同行的下属拿手机查了一番:“……十五。”
十五,七月半的最后一天。
张雁南没再说什么,仿佛刚刚那个问题他只是随口一问。稍后回公司安排了几项要紧的工作,没什么事了,下班。
他没有急于回家,开着车又出了城,中途停下来在一家小店买了一份香烛福纸。
中元节的生意到得此时已是接近尾声,老板自然想抓紧商机多赚点钱,便殷勤地问道:“要帮你写好么?代笔费只要五块。”
“……不用。”付钱离去。
他前脚一走那老板后脚就嘴一撇开始吐槽:“还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开那么好的车舍不得五块钱代笔费?”
其实张雁南又哪里是舍不得那五块钱……
一小时后,空旷的江边河滩上,张雁南手持打火机,点燃了那堆福纸。
天干物燥,火苗瞬间便成猎猎之势,他退了几步靠在车上,目不转睛地盯住那火堆。
张雁南面部线条刚毅,平时笑着时不觉得,但此际一旦没了表情便显得有种莫名的冷酷和神秘,熊熊火焰映在他深色墨镜上,而墨镜之下隐藏的又是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思绪?
天空阴云密布,延续了几天的低气压似在蕴酿一场暴风雨。张雁南靠在车上点起一支烟,青烟袅袅间,那堆火亦从大到小,又渐趋熄灭。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萌的小行家~~”特定的来电铃声瞬间把他从某些回忆里拉了出来,仅仅只是看着屏幕上的名字面部肌肉就变得柔和。
“喂,江北。”
“张雁南,好象要下雨了哎,我没带伞怎么办?”江北一直习惯直呼他的名字,象幼儿园小朋友叫同学似的,听着他的声音张雁南不禁温柔地一笑,从善如流地道:“那我来接你,你在报社?”
“嗯。”
“好,我马上过来。”说话间张雁南瞥了一眼火堆,那处差不多已烧成一堆灰了,只剩下点残余的火星在闪烁。
于是他放心地驾车离去,而就在他驶上大道的时候,河滩上一股江风徐徐一吹,那灰烬底下有张烧得只剩巴掌大小的封皮儿飘了出来:……故彦兄张雁……
第4章
身为一只0号,一只处于感情空窗期的0号,一定随时随地都要保持住自己风骚勾人的形象,因为说不定下一秒那个命中注定的1号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以上,是尼可同志的名言。
尼可身体力行地履行着他的理论。九月的山城还热得要死,但为了美,他坚持要在这种高温天气去烫头发。
江北可没他那么疯,所以只让小妹洗了个头细细按摩了一下,洗完出去的时候看见尼可已顶着一头锡纸坐在落地窗前,正翘着小手指翻阅时尚杂志。
江北过去坐到他旁边:“要等多久?”
“早呢。怎么,急着回家?”
“不是……”
“不是那就安心陪我聊天,等做完头发我们去外面吃饭。你说你都多久没跟我吃过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