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每年过年之前都会自己在家舂糯米,做糍粑和年糕。
舂锤一下下有力地击打在热腾腾的糯米上,空气中弥漫浓郁醇厚的米香,我在一旁馋得流口水,等她从新鲜出炉的第一锅糯米团子上揪下小块,撒上掺了糖的黄豆面,好笑地塞进我嗷嗷待哺的嘴里。
那一口,质朴、踏实,又幸福,是珍而重之的往昔回忆,是怀念多年的味道。
我用纯净水蒸了一大锅糯米,学着妈妈的动作,卖力挥舞木质舂锤,累得微微出汗。
两只小狗本来趴在我脚边陪我干活,小拖把突然撅着屁股趴到泰格面前,邀请泰格陪它玩,于是二狗开始兴奋地追追打打,泰格黑色的狗毛飞到空气中,飞我鼻孔里,飞到我石臼里雪白的糯米上。
我忍无可忍,把两个捣蛋鬼赶出厨房,带上了门。
我在厨房里一番煎炸烹煮,往外端菜的时候却发现,小拖把和泰格竟然没守在门口等我。
菜全部上桌,我在A套逡巡了一圈,还是没见它俩的狗影。
正打算上阁楼找找,小拖把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下来了,因为速度过快,大耳朵外翻起来,露出像兔子一样的粉色耳道。
它跑到我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住,哼哼唧唧超级开心地绕着我转圈,摇头摆尾地像在献宝。
泰格还是没出现,实是反常。
我夹着小拖把爬楼梯,一迈进阁楼就无语凝噎了。
地上有成缕的黑色狗毛,空中有打着旋儿缓缓飘落的灰色羽毛,四处遍布星星点点的白色鸟粪。
两只鸽子站在入户门顶上,看到我们出现就俯冲下来,愤怒地拍打着翅膀揪小拖把的头毛。
上一世能徒嘴抓蛇的小拖把,只是紧紧闭着眼,把脸埋在我怀里,默默承受两只鸽子的巴掌和利喙。
我一边挥舞着手驱赶鸽子,一边不住召唤泰格。
连喊了四五声,泰格才夹着尾巴从兔笼底部钻出来。
我把它和小拖把都关在阁楼门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只凶悍的鸽子抓回笼子里。
鸽子夫妇的鸟巢空空如也,难怪它们要追着狗打。
收拾完一片狼藉的阁楼,我打开门。
门外的小拖把眼睛亮晶晶地对我摇尾巴,泰格则拧着愁苦的八字眉,老实巴交地伏在自己的前爪上。
我捏开小拖把肉嘟嘟的嘴,在它嘴里看到了3颗鸽子蛋。
小拖把以为我想要它的蛋,主动把它们吐在我手心。
我对着完好无损但湿漉漉的、带着小拖把体温的蛋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