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木又高又瘦,从衣服里掏出来一把铜板,摊在手心里。“婶子,我只有十二文,能买多少?”紧接着,刘浩拿出缝满补丁的钱袋子,抢着给钱。“李婶,我给他付,称两斤。”多的他也没钱买。姜婳看着两人,不是兄弟倒是挺团结的,这关头还能互相帮助的人不多。她也不逗两人了,将手里的肉递了过去。“不用给钱,谢谢那天你们愿意帮我家。”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两个年轻人很开心,他们却不敢白要。“姜妹子,我们不能白要,这钱你收着。”在恶人村还有这样的人家真心不多,这下姜婳更觉得要知恩图报,好说歹说就是不收钱。最后她板着脸说话,两个人才提着肉走了,临走时还道了谢。将院子里野猪血用草木灰盖住,她就回屋关门睡觉去了。一天一夜,又是上山又是杀猪的,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一直到吃晚饭,李氏才来叫醒她。今天的晚饭就是炖狼肉。她闻见一股肉香,肚子的蛔虫都快勾出来了。姜家每一个人都吃得肚子滚圆,十分尽兴。今晚整个恶人村都散发着一股肉香味。她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希望这肉香可以多维持两日。“姐,今天卖了好多好多钱,你快来呀!”从门里探出个脑袋来的姜明峰,正疯狂冲她招手,大牙花子十分惹眼。还没等她走过去,就被猴急的便宜弟弟拉了进去。一进门,除了姜老太和沈临溪,三岁的姜明远早就睡着了,其他人都在。姜大强的床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小堆铜板,在微弱的烛光下散发着黄色的光芒。姜婳也感到十分惊喜,目测是个不少的数目,不过她对古代的物价还没有太大的概念。这时候,李氏将自家女儿拉到床边坐下,眉开眼笑。“闺女,这些钱我们数清楚了,一共是七两六百二十个铜板。”七两!应该是不少,毕竟可以买很多很多水,起码大家的生命有保障。“娘,明早我跟你一起去挑水。”“好,我们两个人去,多跑两趟,把水缸装满。”现在有钱了,李氏也不怕,底气十足。今天真是让她长脸,以前村里人谁都明里暗里的讽刺她,拿个闺女当宝贝,天天给人家赔礼道歉,要受一辈子窝囊气。她们谁家闺女能给家里挣七两银子?如今她看自家闺女,是哪哪儿都好。“闺女,这些钱都是你挣的,娘决定给你自己拿着。”姜大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会儿也连忙搭腔。“对,该给咱们闺女拿着。”姜明峰一双眼里满是羡慕,跑到自家姐姐面前,模样十分讨好。“姐,你分我一点,以后收拾屋子的活儿交给我。”屋子里的姜大强和李氏相视一笑。“你小子一天就知道糊弄你姐。”李氏笑骂了一句,却没有阻止,她说了钱给闺女,就不会干涉怎么用。看着在自己面前卖乖的弟弟,姜婳觉得心脏被热气烘烤,身心都暖洋洋的。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这种感觉是她喜欢的。“娘,这钱你留着,我用不着啥钱,留着买水吃。”看到女儿不像以前混不吝,一副大人的样子,李氏眼含泪花,转头拉上自家男人的手。“当家的,闺女咋一下就长大了,我这心不好受,说不出个啥感觉。”姜婳有些头疼,有家人是好,她是真心接不住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习惯。眉头一皱,打了句招呼就去休息了。“媳妇,你昨晚罚那小子是不是太过了?”等人一走,姜大强才想起他的便宜女婿来,自家闺女的脾气他最清楚。决定要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头,别说女婿一副豆芽菜的样子,更不可能拦得住。这话被李氏瞪了一眼。“这就心疼上女婿了?你没看出来咱家闺女没看上那小子?”“啥?没看上?这咋能没看上呢?我看闺女没说啥。”对于自家男人的粗大条,李氏早已习惯,有些话不掰开揉碎说,这人只会钻牛角尖,一辈子也不知道。“她是不说啥,只是找借口不跟你去登记而已。”看着男人眉头高高耸起,眉心拢成了“川”字,她索性说完。“那小子身上肯定有事,肯定见不得光,当我们家上门女婿,大概是想洗白,我这心里没底,咱到底该不该要这个女婿?”两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姜大强先开口。“要!你说这十里八乡,有哪家儿子配得上我们闺女?再说我们这个地方管得本来就不严格,没人会查这里来。”李氏伸手在男人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别给她找补,就她以前干的那些事儿,谁家敢要她?我看你就是怕闺女没人要。”被戳中心思的姜大强也不生气,疼得龇牙咧嘴,也还是舔着脸拉住自家媳妇的手,一脸憨厚相。“哎呀,还是你最懂我,你说错过了这小子,谁还会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李氏将男人不规矩的手打开。“腿瘸了还不老实,跟你说正经事儿呢。那小子长得确实不错,看起来也是个懂礼的,也细心,我就怕以后他抛弃咱闺女。”一听这话,躺床上的姜大强倒是笑了起来。“他敢!这不是还有我俩压着吗?那小子没有机会的。”两口子一合计,最后决定要强势拍板定下这件事情,逼自家闺女尽快接受那小子。睡得正香的姜婳就这样被自己父母安排妥当了。第二日,姜明峰睡眼惺忪起来放水,路过院子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揉了两下眼睛,往院子里的架子上看去,空空如也。顿时,他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炸了,瞌睡虫瞬间消失。他赶紧往爹娘的房间跑,扯着嗓子大喊“招贼啦!咱家肉不见了!”这下,姜家人全部惊醒,李氏最先穿好衣服出来,跟着大儿子来到了院子里,看着光架子。上面挂的狼头和下手全部都不见了,顿时气得拍大腿。“哎哟!天杀的小偷,偷到老娘家来了,黑心肝的畜生,吃得你肠烂肚,吃不死你,生娃儿没屁眼……”姜婳早就听见了动静,收拾好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娘拍大腿骂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