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感觉,你还骑在我身上叫爹爹的日子就在昨天,怎的如今,你已经可以和爹爹议论起朝堂之事了。」
「怎么,怎么我们全家娇生惯养的娇憨的小女儿,如今这么通事务起来。」父亲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茫然之色,「怎么连你也……」
我怔然。
「怎么忽而之间,阿然入了伍当了兵,你也出落的如此七窍玲珑心……感觉昨天你们还是找不着北的小孩子,怎么如今……忽而就找着北了呢?」父亲的神色十分复杂,若要仔细探寻了,那大概是某种失落与惆怅。
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
当少年知道了愁滋味,长辈就该悄然离场了。
我看着父母鬓边的华发,有些鼻酸。
[16]
第二日哥哥起床,茫茫然然地看着我和父母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牙酸:「不是,爹,娘,你们怎么变卦呀?不是说好了小妹回来必要好好罚她一顿的吗?」
父亲停下和我的笑闹,没好气的说:「你妹妹是为国立下大功的人,罚什么?倒是你,日上三竿了还在睡!你要有这睡觉的功夫读书,用得着你妹妹替你操劳?」
哥哥累了半个月回家,好容易睡个好觉,一觉起来平白挨了顿骂,委委屈屈地揉了揉鼻子。
我忍不住笑了。
这般快活的日子总是过不了太久的。
很快,圣上的口风就传遍了京城,现下谁都知道圣上要大洗牌,如今人人自危,皇上不喜拉帮结派,那些处于朝廷边缘的小官急得跳脚,却还不敢找官职大的拉他们一把,算来算去,只能暗戳戳地往沈家塞东西。
今日那个官送的什么玉蛤蟆,明日那个官送的千里江山图,后日又有什么金钗银钗的送到门前,父亲咬死了口风,一概不许收。
如此这般闭门谢客了五日的光景,沈家慢慢的也就没有人来了。大家都说沈家持才傲物,官职不大架子不小,很快,沈家成了人们心中发现怨气的最好地点,人人都恨不得唾上一口。
而这前后鲜明的对比,也只是半月内发生的事罢了。
起先哥哥气得跳脚,后来也就慢慢淡了,明白骂得越狠的人,必是失去的最多的人,想明白了这点,也就无所谓了。
总不过你逞逞威风,没有脚的青蛙,也跳不了多久。
只是也不是全然不受影响的。往日的贵女活动,虽不是场场都给我下帖子,但每月至少都有七八回,这个月可真真是清闲了,一封都没有。贵女们都在积极走动关系,谁都没走我这条。
一旦危机来临,女孩子们的嗅觉也是相当敏锐的。她们可以像鱼儿在水中一样收放自如的探听消息,可是却无法同碎石交谈,甚至,都不想看一眼,下意识地就忽略它,仿佛只要忽略了,就能忘记,自己的族群了竟然出了个异类。
我就是那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