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杰拿着手机,良久合上盖子,脸色阴晴不定。
他想他刚逮到骆云起霍英治就得到了消息,后面这车显然是安插的眼线。可这个眼线跟踪的对象到底是谁?是他还是骆云起?
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程回想了一遍,他确定自己过去几周内身边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他那几个保镖都是专业人士,若真有人鬼鬼崇崇地跟了自己好几天,早就被揪出来揍个半死然后拷问是什么来历了。
可霍英治为什么要派人盯着骆云起呢?如果说骆云起的行踪早在霍英治的掌握之中,那为什么明知自己一直在找人他却始终不透露半点口风,反而要诸多隐瞒?
郎杰猜不透霍英治在打什么算盘,越想越是满心疑窦。他觉得这个电话来得实在太及时,简直象知道骆云起有了危险专门打过来替他解围。这话的话,他又有了疑问:霍英治为什么要替骆云起解围?他以前不是不怎么待见他的吗,怎么这次却这么紧急地要星夜赶来?
想到霍英治着重强调的‘务必把他看好’,郎杰郁闷极了。
这下他还真不能随心所欲地想吃就吃——霍英治都这么表达他的重视了,他总不好意思临了让一个一看就是被狠狠疼爱过的骆云起出去见人。
急刹车的感觉真是糟糕。美食都装了盘上了桌,都要大快朵颐了,却被人从嘴下生生地撤了下去。郎杰皱着眉,眼睛忍不住斜过去瞅着旁边紧缩在一旁的沈国栋。
他确定骆云起和霍英治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不然不足于解释霍英治如今这种反应。
他嘴角渐渐流露出一丝邪笑,带着某种压迫感慢慢倾身过去:“云起,霍英治是什么时候和你有这么好交情的?说出来给郎哥听听……”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霍英治到了。
平日这个时间,面馆早就拉下了卷帘门下班休息,可今天却仍然门户大开。
店里头没有客人,只坐了几个酷酷的黑西装男子。那种绝非善类的强大气场让原本想过来同沈国栋开个玩笑打个招呼的邻居吓了一跳,躲在自己店里悄悄议论着这小老板不知招惹了什么人。
霍英治的车一停在路边,一个显然是头头的人就站起来了。等他进了门,颇有礼貌地点头示意:“霍先生。”
霍英治的目光扫视着不大的厅堂:“他们呢?”
“在楼上。”
所谓的楼上,其实只是装修时特意隔的一间小阁楼,个子高一点的人上去得半弯着腰才能站立。霍英治人还在楼梯上,就听到郎杰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这小面馆能赚多少钱?累死累活的,一个月撑死了也就七八千。你看你熬夜熬的,皮肤都粗糙了……”
霍英治一看,郎杰正伸手要摸骆云起的脸,而骆云起呢,跟个小媳妇似的都避到墙角去了。一时也说不出是哪儿来的一股无名火,霍英治的脸色反正就不怎么好看了。沉声道:“郎总。”
听到他声音,那两人的目光一起投射过来,沈国栋明显眼睛一亮,很松了一口长气的样子。
这反应看在霍英治眼里,固然觉得莫名的安慰,可看在郎杰眼里,却是满心不快。眉头微微一皱,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地道:“霍总来得好快啊。”
霍英治优雅地笑,话中却也绵里藏针。“事关紧急,不快不行啊。”
两人都那么假笑着,沈国栋跟他们简直不是一个段数。霍英治没再理郎杰,转脸对沈国栋道:“我一下床就直接过来了,还没吃早饭呢。你替我下碗面好吗?”
沈国栋一怔。他知道霍英治是要支开他,也知道这两个人要谈的话题绝对离不开自己。这情形有点象当年的八国联军瓜分中国,列强讨价还价,当事国却只能接受结果,连参与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怎么情愿。因为他对霍英治其实是没有什么信心的。虽然经过前段时间的短暂相处,他也相信这个人本质并不坏,可是他卖过他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再卖他第二次。
沈国栋认真地看着霍英治的眼睛,也许是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一点类似于保证或安慰之类的神色,可是霍英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一双年轻的眼睛硬是沉如古井,波澜不兴。沈国栋盯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得嗯了一声,无奈地下楼去。
要下楼,必得经过霍英治身边。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霍英治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他身上残留的某些痕迹。
其实不是很明显。
就是颈间有暗红的印子,一看就知道是用嘴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