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贴身宫婢香盈迎上前去,还未及开口,但见齐妃细咬银牙,微微冷笑,也不言语,就是一掌掴去。
香盈正是懵懂,却不敢避让,生生受了这一掌,脸上指痕宛然,跪地求饶:“娘娘饶恕……”
“齐妃姐姐火气好盛呵……”
身后有女子笑道,声音清脆,却又说不尽的慵懒妩媚。
第二停轿中,有一女子慢条斯理的下轿走来,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她在左右侍婢的搀扶下,仿佛弱不禁风,只那眼中的得意笑意,明晃的耀眼。
“是云萝这小丫头!”
蓉儿她们看着,险险低呼出声。
原来这云萝本是云庆宫宫婢,齐妃本来喜她嘴甜伶俐,收在身边,不料她相貌出众,一次皇帝驾临时见了她,随口调笑,竟比起了月下昭君。这下齐妃打翻了醋罐子,忙命人远远打了去浣衣局。
“多日不见她,怎么竟成了主子?”一众人等都暗暗纳罕。
云萝却不在意,曼声笑道:“姐姐容禀,当日我走的匆忙,有几样心爱物事却没带走,今日一并拿走吧……明日还要服侍皇上,并没有功夫来呢!”
说完,也不等回应,竟袅袅娜娜的走去原先住处,不到一柱香,就拿了出来,微微向齐妃一躬,径自回轿离去。
齐妃气得颜色不正,双手颤抖,对着香盈又是一记耳光:“昨日皇上偶遇云萝,封了她做云贵人……本宫不是让你把她远远打发出去,不要再让皇上见着吗?你怎么当的差!”
香盈嗫嚅道“她在浣衣局,怎么会……”
齐妃思索片刻,冷笑道:“必定是‘她’……昨日一早装贤德,非要皇上陪她去烟霞阁看望老太妃,就是为了‘不经意’经过浣衣局,到时候让这小贱人来个邂逅,还不是水到渠成!”
香盈恍然大悟:“是皇后——”
齐妃挥手止住了她,觉得此处人多嘴杂,正要招集心腹密商,却见花丛中隐约有人。
“谁在那里,出来!”
四人起身,未及下跪行礼,齐妃眼尖,一眼瞥见了晨露。
她记xing甚好,一下想起,这就是那日把漆滴在自己身上的宫婢,一股滔天怒火正没处发,伸手指定了晨露:“把这贱婢拖出去,打死算完!”
齐妃威仪深重,又在盛怒之中,一声令下,早有人七手八脚把人拖了出去,香盈连忙跟了出去,权作监督。
蓉儿低呼一声,就yù起身,却被彩儿死命拉住了,扯回地上跪下,她浑身都在颤抖,想了想,好象抓住了救命稻糙似的,转过身对着齐妃,用力在地上磕头:“娘娘千岁千千岁,就饶了她这一遭吧!”
她用力磕下,鲜红的血染红了石砖。齐妃却理也不理,转身回了内宫。
再说那边厢,香盈跟了过去,看太监们去拿了刑杖,正要施为,那唤作晨露的宫女,轻轻开口道:“香盈姐姐且慢,我有一桩秘密要告诉你。”
话音清脆自如,好似丝毫不曾害怕。
香盈禁不住好奇,走前两步:“什么秘密?”
晨露抬头,正对上香盈好奇的双眼。
瞬间,她眸中金光一闪,香盈只觉得身不由己,直直看入了瞳仁深处,那深不见底的冥黑,竟是充满妖异诡谲。她头脑一凉,随即浑噩起来。
“姐姐你素来聪明,又怜悯弱小,一定会帮我向娘娘求qíng吧?”
眼中的冥黑,似乎要把人吸入,香盈呆呆的移不开眼,只定定道:“是啊!”
下一刻,她恍然惊醒,揉了揉眼,尖声对着太监道:“先别动手,我要去禀报娘娘。”
齐妃倚在榻边,余怒未消,香盈进来,小心地奉上熏香。
“娘娘,奴婢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要吞吞吐吐你就给我出去!”
“是。皇后这番,明显是来意不善,是对着咱们来的。”
“嗯。”
“所以您更不能给她抓到把柄。”香盈热切地说道。
齐妃以指拢了拢额前鬓发:“什么把柄?”
“这节骨眼上,任何不慎都可能成为把柄,按说打死个把宫女,是我们云庆宫自己的事。可落到有心人眼里,对景儿发作起来,可就是‘不恤人命’的罪名了。”